但无论如何，那也只是幻象而已。
从未有人可以将真实和虚幻这对矛盾体，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且不留丝毫破绽。
这绝非人力所能及。
她看向依然昏睡的越清晏，不由怀疑自己所对抗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怪物。怎么可能有人在丧失意识之后，仍然能够维持并且操控这样庞大的幻境。
活了这许多年，昏婆再一次回忆起了"恐惧"的滋味。
"你，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我只是想让你明白，跟越清晏比，你连垃圾都不如。"
昆玉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嗜杀，被烈焰缠绕的彼岸花在他宛若冰潭寒瀑般的眼中盛放，他抬起手，宽大的袍袖中钻出面目狰狞的恶鬼。
恶鬼生有三头六臂，没有实体，而是由一团浓烟般的灰黑色气体构成，没有五官，只在眼睛的位置露出两个空洞的窟窿。
他猛地扑到昏婆身上，像是一只饿狠了的巨型蜘蛛，面对被黏密的蛛丝捕获的盘中餐，垂涎欲滴。
昏婆竟被他压制得动弹不得。
那张看不出样子的鬼脸动了动，给人一种在狞笑的错觉，他抓住昏婆的右手，硬生生掰下了一根小拇指，就像折断一根枯枝一样轻松。
十指连心，昏婆痛到连一声喊叫都发不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将那根鲜血淋漓的小指扔进了嘴里。
"嘎嘣，嘎嘣"，是恶鬼生嚼人骨的声音。
一根接一根，很快，昏婆的右手被啃食殆尽，只剩下一节连着血肉的森森白骨。
从始至终，昆玉都神色淡然地站在那，静静地看着，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长身玉立，朗月入怀，令人难以相信，干净得不染一丝尘埃的外表之下，竟藏着一副恶鬼心肠。
悲天悯人的神性和残忍嗜杀的冷血，原来可以同时存在于一个人身上。
……
昏婆的脸色已然煞白，愈发微弱的呼吸昭示着她生命的流逝。
痛到无可复加的昏婆虚弱无比，渐渐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那些被迫寄居在她体内的人脸再次疯狂挣扎起来，将她那张本就丑陋的脸撕扯得扭曲变形。
昆玉散淡的视线顿住，他慢慢走到昏婆身边，食指点在她的眉心，那些挣扎的人脸竟奇异地安静下来。
恶鬼咽下被嚼得粉碎的骨头，顺从地退到一边，恭敬的动作间透露出对昆玉的畏惧。
一张又一张的人脸在昏婆脸上飞速闪过，昆玉眉头微蹙，眼中浮现出些许为难。
"倒是有些麻烦。"
他沉吟片刻，低低地叹了口气，喃喃道："算了，就当你运气好吧。"
说罢，转身离开，那只三头六臂的恶鬼手脚麻利地跟在他身后，像是他豢养的宠物。
昆玉边走，边有些苦恼地自言自语道："我还是太心软了……"
恶鬼的步子顿了顿，小心翼翼地觑了他一眼，下意识打了个寒颤，不敢多说一句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