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玉的声音变得飘渺，昏婆茫然地看向四周，只觉处处是虚幻的影子。
她狠狠咬了下舌头，舌尖漫出血液的腥甜，尖锐的疼痛拉回了她的理智。
她不能被牵着鼻子走。
"你不用说这些弯弯绕绕的话来诓我，我很清楚那些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幻术捏造出的影子。"
"我虽然不知道你的来历，但我也能看出你是一只法力高深的鬼仙，会一些蛊惑人心的邪门妖术。"
"你现在说这些颠三倒四的话，不过是想扰乱我的心神，好借机带着那死丫头逃跑，你以为我会中你的圈套吗？"
这一通话说完，昏婆感觉自己又占回了上风，她笃定自己猜中了昆玉的心思，笃定这一切不过是想让她放松警惕的手段，于是渐渐变得有恃无恐起来。
昆玉平静地看着她，神色间有几分倦怠，太久不跟人打交道，他都忘记了人类是多么自以为是的生物。
"既然你这么肯定，那就再好好看看吧。"
白玉般修长细腻的手指在空中划出潦草的光弧，像是写下了某个人的名字。
墓地之中突然出现了第二个江淮安。
两个江淮安面面相觑，举止神态竟无一不同，宛如照镜子一般。
昆玉摆摆手，一个"江淮安"消失不见；再摆摆手，第二个"江淮安"也不见了踪影。
不仅仅是江淮安，江祀承、秦铭海、涂山氏、断尾狐狸、不知姓名的老奶奶，在这墓地之中的每一个生灵，都无法逃脱昆玉的掌控。
他随意地操纵着所有人的出现、消失与存在。
昏婆好不容易重新构建起的理智城墙，再次坍塌殆尽。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不明白吗？这是一个可以自由生长的幻境。"
"从你踏出家门的那一刻起，就进入了这场为你精心设计的大戏，你所走过的每一条路，经过的每一个地方，都会被自然而然地纳入到幻境之中。"
"你进到秦家，如愿以偿地折磨越清晏、带走秦伊澜的生魂，这一切不过是按照你的心愿铺排出的幻象。"
"而从你进入墓地的这一刻起，墓地，连同早已等候在此的江淮安一行人，以及尾随你而来的老人家，便被吸纳进了幻境之中。"
"这个空间既是真实的，也是虚幻的。"
"它真真切切地存在着，但又受到幻境主人的操控，包括你。"
说罢，昆玉学着越清晏的样子打了个响指，伴随着清脆的响声，昏婆从这个空间中消失不见。
响指声再起，满脸惊恐的昏婆再次出现在了墓地之中。
"当然，也包括这些以一敌百的青铜兵士。"
话音刚落，长剑碎裂，青铜盔甲之上爬满裂纹，战马倒地坍塌，像是泥塑陶俑一般，变做满地碎片。
最后，连同那座奇雄壮丽的古战场，化为乌有。
她煎熬心血、消耗大量灵力才唤出的奇兵盾甲，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摧毁了，仿佛从不曾存在过一样。
昏婆艰难地消化着昆玉刚刚的一番话，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她知道有擅长幻术者，可以构建一个与真实场景一模一样的幻境，幻境之中时间自由流动，万物自然生长，甚至可以渐渐蚕食掉人的神智，令他忘记真实世界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