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清晏一路上都在回想那个诡异的纸人，她记得那个白色的纸人有一双诡异的红色眼睛。
纸人最常出现的地方，其实是在葬礼之上作为祭品。用纸扎成童男童女、奴仆使役、车马房屋等形状，在出殡时，于城隍庙或者土地庙焚烧。
因此，纸人成为了沟通阴阳两界的物件。
"纸人画眼不点睛，"
"纸马立足不扬鬃，"
"人笑马叫皆不听，"
"你若不记阎王请。"
这样一条看似诡异、奇特、甚至有些离谱的规矩，却是有阴阳一途沾边的人必须要遵守的铁则。
哪怕只是殡葬用品店的扎纸师傅，也不敢犯这个忌讳。
因为纸人是要烧给阴间的，一旦画上眼睛，便在这个与人极度类似的躯壳之上附加了灵气，成为了一具没有灵魂的假人。
不愿离开阳世的孤魂野鬼，便可以附身于纸人之上。
纸人点睛，容易引鬼上身。
因此，纸人画眼但不能点睛，而这其中，最为避讳的是以朱砂点睛。
朱砂为正阳之物，可以避邪驱煞；但纸人为通阴之物，最是邪祟。
以朱砂点睛，鬼魂无法附身于纸人之上，但沾了灵气的纸人日日混迹于人类之中，长此以往，便可以惟妙惟肖地模仿人类的动作和习性。
这种纸人最大的愿望，就是成为一个真正的人。
如果你在街上碰到陌生人问你类似于"你看我长得跟你像吗？"这种问题，一定不要否认，否则，纸人怒火中烧，就会抢夺你的身体为己用。
你只需要点点头，他/她就会满意地离开。
而贺苡芙的纸人，便是用朱砂点睛的。
越清晏找到许见山时，他正在喜笑颜开地摆弄他刚淘回来的一堆宝贝，用的自然就是从孟鲲那里坑来的钱。
"乖徒弟，快来，来帮师父掌掌眼。"
收藏古玩，而且是近乎狂热的买古玩，是许见山仅次于甜食的第二大兴趣爱好。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甜食是生命，古玩是生命存在的意义。
按理说，玄门中人挑古玩的眼力往往是要比普通人强很多的，他们能看到常人肉眼看不到的东西。
比如紫气，也就是帝王气，表明这件古董当年是常伴帝王身边的；再比如冥气，墓葬品往往就会沾上黑色的冥气。
但许见山是个例外，十买九错。
越清晏一直怀疑许见山之所以这么多年一直住在山上，并不是他说的什么远遁红尘、修身养性，而是单纯地因为没钱。
"看，你师父我这次可吃仙丹了，这一批可都是盗墓贼挖出的鬼货，抢手着呢。"
许见山洋洋自得地举着手里的一个唐代铜鎏金瑞兽葡萄镜，眼里闪着兴奋的光。
越清晏默默叹了口气，不忍打破他的幻想。
"这个确实是古董，但是件旧仿，并不是唐代的。"
她继续挑挑拣拣地看了看桌子上其他的物件，怎么说呢，她师父这次花的钱是又打水漂了。
许见山眼里的光渐渐黯淡，他垂头丧气地坐在一旁，与一开始兴奋的张牙舞爪的样子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