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安静的房间内突然传来清脆的响声，秦执重重地、惩罚般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他都做了些什么？！
他竟然将自己的无能归咎于晏晏，他竟然在怨天尤人，他竟然真的对池焰心生畏惧。
就像条丧家之犬，渴望得到别人的同情和怜悯。
秦执的自我认知在这一刻坍塌殆尽，他看清了自己的心智是何其幼稚，灵魂是何其不堪。
可只有挖去腐肉，伤口才能愈合结痂，才能长出新生的皮肉。
大悲大痛，大彻大悟。
"今天我们终于在万众瞩目下迎来了江城一中一年十几度的月考，所有人都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地期待着这场考试。
究竟是连冠王齐乐澄继续雄踞第一名宝座，还是大山走出来的黑马逆风翻盘，让我们拭目以待！"
"这是什么？"
越清晏看着唐糖塞给她的手机，一脸一言难尽。
"学校贴吧的帖子，大家都在下面留言支持谁呢？"
"这个帖子是谁写的？"
"我写的呀！怎么样，是不是文采斐然？"
越清晏捏了捏唐糖的小肉脸，假笑道："但凡你拿出一半的心思在语文考试上，你都能多考二十分。"
"本来是想写个帖子帮你加油打气的，但没想到，底下一溜烟儿地都在支持齐乐澄"
"那你还拿来给我看？"
"我这不是激励你嘛，勾践卧薪尝胆复国，你奋发向上考第一。"
"那就借你吉言。"
考场是按照上一次考试排名安排的，越清晏作为转校生被安排在了最后一个考场。
据说全年级的牛鬼蛇神都被安排在了这里。
越清晏拎着书包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开始看英语作文模板，这个是温南一昨天塞给她的。
自从上次废旧工厂的事情之后，温南一始终对她心怀愧疚，处处躲着她。但越清晏知道，她桌子上时不时出现的草莓牛奶和各种零食，都是温南一偷偷放在那的。
女孩子不愧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生物。
当然惹人嫌的也不少，比如说眼前这个。
贺苡芙特意绕到了越清晏所在的考场，她此前拜托蒋璃的事情，应该得到了很好地解决，因为这几天再没有警察骚扰她，这让她产生了一种可以将越清晏踩在脚底的优越感。
"临时抱佛脚在江城一中可行不通。"
她不屑地扫了两眼越清晏手里的资料，一个成绩常年在中下游徘徊的人整理的复习资料，想想就没什么价值。
"怎么不叫姐姐了？我的好妹妹。"
越清晏低头复习，压根都没抬头，一个眼神也吝啬给她。
"恐怕以后你都听不到我这声姐姐了，毕竟过了今天江城一中就没有你的立足之地了，不知道到时候爸爸会把你送到哪个穷乡僻壤的鬼地方？"
"齐老师经常说的话你忘了吗？"越清晏终于舍得抬起头施舍给她一个眼神，"你在考前看到的任何一个考点，都可能让你在考场上多得两分。"
"现在不看书，一会在考场上可别哭啊，我的好、妹、妹。"
"你、你"贺苡芙被气得哑口无言。
"还不走？还有十分钟就考试了。"
什么？！贺苡芙慌张地看了看表上的时间，她的考场并不跟越清晏在同一栋楼，再不走时间就来不及了。
她不甘心地瞪了越清晏一眼，压抑着怒火疾步离开。
贺苡芙本想在考前给越清晏找点麻烦，让她发挥得越差越好，可现在被刺激得心绪不宁的人反倒成了她自己。
她卡着点进了考场，还不待平复呼吸，试卷就发了下来，而她此时满门心思只想着在越清晏那里受到的屈辱。
她心情烦躁地看着试卷上密密麻麻的字眼，过了好一会才勉强静下心答题。
反观越清晏那边，答题不急不躁，行云流水。
这次语文试题的难度并不高，基础知识的分值占了百分之七十，只不过知识面铺得很广，题量很大，算是对学生现阶段学习成果的检测吧。
她甚至有闲暇打量同考场的学生在干什么。
整个考场不过四十人，认真答题的也就三五个，被揉成团的小抄满教室扔来扔去。
监考老师坐在讲台上昏昏欲睡，显然是对此习以为常，且听之任之。
真不愧是名声在外的"三不管考场"：睡觉不管、偷看不管、打小抄不管。只要不影响其他考生，你在教室里表演上吊都没人管。
但是还是有例外的，比如靠窗第三排的那个长马尾女生。
从越清晏的位置看过去，能看到她挺直的脊背，专注的侧颜，参差不齐的发尾，以及后脖颈处惹眼的紫红色淤痕，像是手指掐出来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