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孩子,眼下见着这雪白漂亮,团子似的娃娃,倒是十分欢喜。
姜栀静静看了片刻,突然说道:“真的没想过离婚?”
如果云蔷愿意离婚,快刀斩乱麻,倒是能培养一番,日后说不准能成为她的左膀右臂。
不过,她也知道在这个年代离婚不容易。
虽然八十年代《离婚法》已经有了“感情破裂,准许离婚”这一条,但离婚却被视为“资本主义腐朽性”的表现,即便居委会大妈,也会奉行“劝和不劝离”的原则,各种干预。
这个时候谁要是离婚,几乎都会闹得满城风雨身败名裂,有时甚至会影响个人和子女的前途,所以,很少有人会愿意离婚。
云蔷逗弄小曜小戈的动作一滞,笑容也僵在嘴角。
付东升却像是看到了什么希望,他立马出声附和:“云蔷,你冷静的想想,这么多年你跟着王彦龙有没有享过一天的福?他喝酒抽烟打牌,清醒时哄上两句,你又脑子混沌了。”
“别的不提,你自个说,他故态复萌多少次了?”
“他就是个人渣,他压根就不爱你!”说到最后三个字时,付东升咬字特别重,足见其内心的愤怒,然而愤怒过后,又是十分强烈的茫然和空虚。
姜栀抬手点了点桌面:“女人没了男人,可以搞事业,可以赚钱,有钱能使鬼推磨。”
她话音未落,报社的门突然被狠狠撞开,伴随着一股浓烈的酒气,一个高大的男人跌跌撞撞走了进来,嘴里还不住吆喝道:“蔷,蔷?在不在?再给我拿点钱!”
王彦龙站定,视线里模模糊糊出现几个身影。
他疑惑道:“店里来客人了?”
云蔷还没吭声,付东升就率先怒了,他高声骂道:“王彦龙!你个狗娘养的,平日里装的人模狗样,云蔷一出事就不知道躲到哪儿去了,真是白瞎了这身好皮囊!”
他又是气愤又是酸涩。
王彦龙年轻时候在木匠店当学徒,学了一门好手艺,再加上人长得秀气,即便是父母双亡,也有不少漂亮大姑娘愿意嫁给他,可他偏就看上了云蔷。
也是,云蔷漂亮又能干,当姑娘的时候,家里的活计里里外外都不用人操心。
两人一个俊秀,一个漂亮,落在旁人眼里,谁不夸一句相配?
他这个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也只能靠边站。
不过,云蔷父母却觉得王彦龙不是个老实的,唯恐千娇百宠的姑娘嫁给他,又没有人帮衬,日子过不好,所以说不同意这门亲事。
云蔷性子倔,自己就跟了王彦龙。
两人起初日子过得艰难,后来一块去了海城学手艺,学会了印刷,回到大名镇,就想着开报社,可惜没本钱,就连开这家报社的第一笔钱都是他借的。
日子好了,王彦龙也逐渐暴露了本性。
他迷上了打牌,喝酒,平时店里没有活计,他就跑的不见影,一手印刷技术也烂在了手里,但云蔷就像是被鬼迷了眼,死活守着不肯离婚。
王彦龙这副模样他见得不多,平时看他有模有样当他的印刷机长,他也没这么强硬过,只是,光是因为他在外打牌输钱,云蔷就不知道被刁难过多少次。
他知道王彦龙这样,也是因为有回上门,恰好碰上有人上门要债。
他竟然就输给了这么个人。
付东升一时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