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似触动了云蔷的某根神经,她立即道:“离婚?哪那么容易?我为了王彦龙离开了父母,平日里相见如不见,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我连孩子都没有,离婚了,我还有什么?”
“就是因为这么多年了!你也该及时止损了!”付东升咬着牙,语气恨铁不成钢。
云蔷却是怔住了,感觉心头在淌血,那种痛苦,不是一场大哭就能减轻的。
姜栀在一旁“吃瓜”,倒是从中听出了个大概。
云蔷年轻时识人不清,嫁了个只懂打牌的渣滓,为了这个渣滓连父母兄弟姐妹都弃之不顾,纵然都在大名镇上,可平时见面连陌生人都不如,她已经深陷进王彦龙编制的网中。
不知怎的,她突然想到了张爱玲的《连环套》。
张爱玲看穿了女人的人生,好像在所有女人的一生里,都离不开男人。
“别说这个了,你突然过来是有事?”云蔷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转了话茬。
付东升叹了口气,歇了劲,整个人变得恹恹的,说道:“我不是和你提过准备离开人民文学出版社,跟着一个老板干?”
云蔷微惊:“你说的老板,该不会就是这位女同志吧?”
她在提出要盘掉店铺,卖掉机械时,就听付东升提过。
话音刚一落下,她就自知失言,忙道:“同志,我不是瞧不起你的意思,只是没想到能说动东升出来单干的老板会这么年轻。”
是啊,这么年轻。
这个帮了她的女同志,杏眼菱唇,颇具气势,从她敢怒怼闵子仪,还把对方给逼的骇然退走就能瞧出这一点,单从气场上来讲,她做一个老板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姜栀倒不在意,眼眸望着云蔷:“我准备盘下你的机械,给个最低价吧。”
至于要雇佣她的话,则半句都没提。
这种即便困死自己,也要和男人纠缠不休的女人,她不欣赏,更不会拉到自己的阵营里一起做生意,因为那个男人就像是定时炸弹,随时都可以引爆。
云蔷这种情况和张樱子有些相似,不过,一个是因为家人,一个是因为男人。
付东升看了姜栀一眼,听出了她的话外音。
他面庞抽了抽,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不过,也不会说什么,云蔷的表现他也很失望,只不过,这么多年来,不止是她习惯了,他也同样习惯了。
云蔷没去想其中的内情。
她想了想,红唇有些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我恐怕不能卖给你了,王彦龙欠了闵子仪不少钱,那台机械我准备盘给价更高的人。”
她脸色有些羞愧,对方前面才帮了她,她这样的话无异于过河拆桥了。
姜栀黛眉微挑,若有所思的看了云蔷一眼。
她原本以为这个女人柔弱无脑,喜好依附男人,但听了她这话倒是觉得起初的印象有些片面了。
她骨子里并不柔弱,有的反而是商人特有的市侩和精明,还有些细微的义气。
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为了虚与委蛇的报恩,也会商谈一番价格。
但她不愿意,她既想卖个高价,又不想宰她一笔。
这样的女人如果生在四十年后,恐怕能大展一番拳脚,可惜,生不逢时。
云蔷不敢去看姜栀的眼睛,转身去抽屉里摸出两个豆沙馅的小面包,笑着递给小曜和小戈:“你们几岁了?长得真的好可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