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冯虽也被迷了神魂但丹田气海未损,覆海和卫冯各携一人,他和康晏师徒三人很快回到了周光弼所在的小山谷。
随后覆海又命卫冯携周光弼回转岚若谷,此时已是深夜,值守的练气境兰若谷弟子皆遭蛊虫附体蒙蔽了神魂,二人顺利潜回白木崖,来到了许明赭的客居。
许明赭所在的客居是一栋悬在崖壁上的三层精巧小楼,窗前檐下摆满奇花异卉,门前挂的水晶灯盏点的不是香烛,而是置放着鸡蛋大小的夜明珠。
周光弼还未出声叫门,客居的大门已然自行打开。
因等着周光弼回转禀告与康晏会面的情形,许明赭并未歇下,气机感知中自家徒弟与康晏那名前来传信的徒弟一齐回来,心中正在奇怪,但见到气机衰败不堪的周光弼后,许明赭当即大惊失色。
“光弼你如何成了这般模样!?是谁人下手加害?可是那康晏?”
崔茂和周光弼是许明赭唯二的得力弟子,崔茂已然横死,如今周光弼又出事,由不得许明赭不惊怒。
进门前身上蛊虫方才离体,神魂还未从迷乱中恢复过来的周光弼却不答他。
许明赭正要走近查看,忽见一旁垂着头的卫冯也是一副浑浑噩噩的神态,方生出警惕之心,却好似忽地听到了“嗵”一声巨响,如同被人在神魂中敲出大钟黄吕之声,眼中的天地也在骤然之间失去了色泽,死灰一片,而后神魂坠于虚无,金丹落沉气海,一身真元溃乱崩解。
只是顷刻之间,许明赭毫无反抗的倒地不起,人事不知。
一同仰天便倒还有周光弼和卫冯。
岚若谷十里之外的小山谷中,通过蛊虫间的相互传递,覆海对卫、周二人离开后进客居前的所见所闻如同亲眼得见。
待二人进客居三息过后,覆海催动八真如意咒,只见十数只白蜂蛊自客居木屋的各处钻入,而后飞落于卫冯和周光弼的身上不见。
隔空感知卫冯也随着许明赭师徒一同昏死,覆海眉头轻皱,残剑柄还是一如往常过于自夸,眼下还是不能做到将祂自身所谓的的“力气”如臂使指,虽是对着许明赭使劲,但外溢的威压仍将卫冯殃及。
不过好在嘴上说着不再帮覆海的残剑柄,即便覆海不在身旁也不曾违命,许明赭倒地后,仍继而将覆海喂祂的水在体内转化后的“力气”悉数吐到了许明赭的身上。
此时许明赭身上的法衣黯淡无光,身下三尺厚的暖玉地板已然有两尺化为尘灰。
亦是因为残剑柄一直以来皆唯命是从,覆海才未以身犯险,亲自回转岚若谷于一旁压阵。
五息之后卫冯睁眼,下一瞬还未完全清醒的神志又变得迷离起来,随后双目无神的起身,召出灰金长剑行至许明赭身旁,一剑将其头颅斩下,接着又是一剑斩下,周光弼紧随其师,身首异处。
一位金丹真人和一位筑基真修,便这般于昏死之中毫无反抗稀里糊涂的丢了性命。
卫冯将许明赭师徒的尸身装进缥缈虫中后,潜身离了岚若谷,有着被蛊虫附体的兰若谷弟子掩护开道,并未将他人惊动。
待卫冯回到了小山谷,覆海先是将残剑柄从周光弼的身上收回,又将五人随身缥缈虫搜寻了一番之后,以蛊虫了却康晏师徒三人的性命,卫冯将许明赭师徒的尸身亦如法炮制。
之后,仍是借着遭蛊虫附体的兰若谷弟子作掩护,覆海悄无声息的回到了鹿角坞的客居。
至此,于覆海而言威胁已去,岚若谷的危机可谓安然度过,此次虽有些弄险,行事也生出了意外,但最终结局未改如愿而行。
隔日晨间,发髻上插着一朵七色堇的朱红宓,领着鹿角坞的一众孩童准时前来叫门。
昨夜一直等到覆海回来方才睡下的献桃,揉着惺忪的睡眼,向静室问了一声,得到应承之后,登时睡意尽去,从厅堂中的早食胡乱的抓了一把,兴冲冲的开门而去。
只是还不到一个时辰,一个鹿角坞的侍从便将一脸闷闷的黑袍童子送回。
“今日回来得这般早?”
覆海从静室行出,见献桃小小的身子缩在铺着软垫的檀花椅中往嘴里塞着糕点,半眯着眼嚼得正起劲。
鹿角坞送来白糯糕点名为九珍芙蓉,是以九种珍惜食材经多道工序合制,黑袍童子很是喜爱。
“大家玩的正好,几个神色慌张的大人将朱红宓和朱爻他们叫回去了。”
献桃见覆海出来,连忙坐正了身子,在鹿角坞疯玩了近两日,他说起话来更显流利。
“鹿角坞好似出了什么要紧之事,少君,您可知晓?”
“我们只是过客,无关之事无需在意。”
“少君,朱红宓他们好像是回家修行去了,我也想修行。”黑袍童子恳求道。
“岚若谷生变,我们或许会多待几日,往后修行随意,切记莫要急躁,静心明神方可入玄。”
过去的一年中,二人皆在荒山野岭中修行,极少与人来往,而献桃修行勤勉,从未偷懒,也未言苦,不过终究是压抑了自山中长成的野性。
献桃如今身处开辟周身灵窍的入道之境,入玄时即使被外在扰动也无妨碍,覆海之所以不让他在岚若谷修行,而是跟着朱红宓那帮孩子疯玩,不过是不想他变成一个沉闷的性子。
覆海自家便是独自于少阳峰苦修了近二十年,枯燥且无趣,遇到焰扬之时他已然筑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