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凤犹豫了一下，偷偷抬眼看了关攸宁一眼，然后才道：“地女与春之女神都已归位。按照您的吩咐，已经饮下了……忘川水，不会记得人界之事。”
“陛下已经答应为地女与你赐婚，我这是为你好。”摇光盯着低头跪着的下属：“若是让她记起人间之事，我怕你无法善了。”
“属下谢过殿下。”火凤又是一礼，然后这才站起身，向摇光抱拳后道：“那属下僭越了，请殿下恕罪。”
关攸宁看着摇光微微颔首，不知道他们主仆在搞什么鬼时，突然手中金钗温度升高到软化，烫的她一失手便落在地上。转身间身上的钗环皆是如此，蒸发在空气中，让她本来挽好的发都散落下来。
火凤再次行礼后退出，关攸宁看着摇光仍是站在那里没动，但自己没出息的又后退了两步。
摇光看着她，眼中似乎流露出了一种她读不懂的情绪，然后开口道：“师傅果然聪慧无双，居然看得出我不能对你强制施法；不妨告诉你，不但是我，向我宣示效忠者也不能。但不代表不能对器物施法，我的真火怕是会灼伤你，本来还在犹豫，还好火凤来了。你体内有他的凤羽，不会被他的火气伤到。其实我也不懂自己，为何时至今日还有耐心在这里跟师傅说这些话。”
“既然话说到这里了，你到底想怎样？”关攸宁心一横，准备看看这位战神的底牌，如果不太难，她咬牙接受了也未尝不可。
“这话应该我问师傅。我已经说过了，我要师傅只爱我一人，甚至退而求其次，要求师傅最爱的人是我就可以了。但是师傅却连这一点点都不愿施舍给我。”摇光说的楚楚可怜，关攸宁气的想骂人。
“我修忘情心法，爱人不均，便是道破。道破，便解除了你心头血对我的加护，届时，你就真的能一根小指头，抹去我的记忆，清空前尘往事。这么拙劣的手段，被战神你用出来，稍微有点幼稚了吧。”
摇光唇一抿，关攸宁又向后退了几步道：“既然如此，我来提一个解决方案，你看……你看你能不能接受。”
这话让本来要有动作的摇光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没动，只是道：“师傅请讲。”
“我们各退一步。”关攸宁将散落在前面的长发挽了一下，让它不至于挡住自己的视线，她终于勇敢的和摇光对视道：“不然就鱼死网破，两败俱伤。”
“如何各退一步？”摇光不懂她的意思。
“你不是让我只爱你一个人吗？或者说，最爱你。我做不到，摇光，真的。但我也不能自破心法去爱你。因为爱要建立在平等上，可我们不平等。你是高高在上的战神，我不过是你口中蝼蚁里活得久一点的那个。除了曾经你心头血给我的爱与信任，我无所以依靠，与你平等。我若是放下这个依靠，如今你爱我自然各自安好，神生漫长，若是有一天相看两厌，我又该如何？”
“我不会厌你的。你是我的天妃，本就与我有共生死契，若是你不放心，我还可以再拿更好的心法给你，替代你的忘情心法。让你和我有平等的力量。”
“没有人可以与你有平等的力量。如今承诺的永生永世，又有谁知道结果？共生却相看两厌，岂不是更痛苦。你不会厌我，如果有一天我厌了呢？我不再爱你，我能离开你吗？”
这话让摇光琥珀色的眸子一暗，关攸宁连忙接上道：“所以，我只要你退这一步。接受我的忘情心法，我只是想保留你的心头血的力量。这力量不是也不能让我离开你，只是让我可以保持我为人最后的清醒与尊严。如果连这你也不愿意给我，那我宁愿魂飞魄散。”
“那你退哪一步？”摇光反问道。
“其他的，我都退。只要你答应我这条，我答应你所有的条件。”关攸宁的话让摇光开始沉思，他似乎思考了很久，才道：“所以，师傅希望我是刘桓，接受一个表演爱意的皇后。”
“那不是表演的！”关攸宁反驳道：“我们相爱，我只是没办法将他作为唯一的爱着的对象，没办法为他放下对天下生灵安宁的选项。如果没有这一切，哪怕我不能唯一的爱他，我也只愿做他的妻子！”
摇光看着她控诉，眼中流下泪来，轻轻叹了口气，向她伸手道：“我答应你，过来吧。”
关攸宁一愣，她以为还要经历什么殊死抗争，没想到摇光这么轻易的答应了。看她似乎不信的样子，摇光催动誓言法术又说了一遍，然后看向她：“这下相信了吗？我不要求你起誓，这仍是我单方面对你的誓言。我愿意退这一步，师傅。自我出生为战神，我从未退过一步。这世间，天地、日月星辰、山川湖海都要依我心意流转，我不会退一步，接受任何条件、有任何妥协。”
说话间，他走到关攸宁面前，伸手抚上她颈间浅浅的伤口，神力将伤口愈合，他不舍的以指腹轻轻抚摸道：“但是看你这样伤到自己，我想，算了，退一步，便退一步吧。倒也理解了人间那些亡国之君。”
关攸宁本来有点感动，但最后一句话让她火冒三丈：“你是亡国之君，我可不是祸国妖姬。”
摇光笑了一下：“那是自然，师傅是昭仁皇后，不是丽妃。还有，刘桓就是我，不要说爱他，要说爱我。”
“小气鬼！”关攸宁推了他一把：“让开，我要重新梳妆了，好不容易搞好了，又弄得一团乱。”
刚没走两步，摇光却从背后抱住了她，贴在她的耳侧道：“既然都卸了钗环，也已入夜，不如休息。”
关攸宁迟疑了一下，但是她秉着良好的态度是合作成功的前提的理念，再加上千年前就有过一定的实践经验，她信心满满的决定答应这个提议。毕竟摇光这么艰难的退了一步，她也得退一步以示诚意。
“真的不是因为你也馋对方身子？”系统的话没头没脑的出现，关攸宁差点被吓的叫出声，刚要发飙，系统接着说：“关小姐，我是提示您，同意休息这个选项可能会改变故事走向，请您考虑清楚再同意。”
“你的任何提议都没有过有效帮助，反选一次才是正确的。”关攸宁反驳系统后，便在摇光的怀中转了个身，环着他的脖子道：“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