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宁,我见你最近修炼似乎遇到瓶颈,有什么苦恼可以和孤说说。”
“大魔君这样与天地同寿的天才,怎能解我这样普通人的困惑。”
“说的也是,不过你不说,孤也知道。”
“摩罗!你又偷看我的心!我要和你绝交!”
“这你可是冤枉孤了,是你自己说梦话说出来的,怎能怪孤!”
……
“好了好了,别生气。你若真想知道化解人间千年天降三劫的办法,孤可以告诉你。”
“真的?”
“当然。只是,很难做到。你不如放下,以你的资质,专心修炼,百年内必能飞升成仙。人间千年三大劫,洪水、瘟疫、饥荒是循环之理,升仙后你不在其中,自然不必理会。上万年都这么过来了,你就算舍弃一切救他们,也不过只能保一个千年,实在不值。”
“若我连眼前的一个千年都保不了,又为何要修炼?你不说,怎知我做不到。”
“化解人间三大劫是逆天,需要有至高的天神心甘情愿以心头血将你封印在人世间,以稳天下。而这心头血,必须是你亲手剜下来的。神仙本就寡情,自愿剜下心头血给你定是爱你至深,这便就是几乎不可能的。更何况,此封印若成,给你心头血的神仙便会因为逆天轻则沉睡千年,重则烟消云散。而你则会完全忘记他,直到封印失效后应劫付出代价。值得吗?”
“所以,我应该找一个很厉害的神仙来做这件事,这样他沉睡千年,换来千年人间太平。”
“孤看你是疯了。”
……
“摩罗,我找到了那个神仙……他一个便可救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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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无尽混乱的梦魇中,关攸宁突然睁开了眼睛,猛的坐起身。得长生千年来,她不用睡觉,也不会做梦。她几乎忘记了做梦的感觉,以至于刚刚她差点分不清梦境的现实。
“师傅!您终于醒了!”天枢担忧的话让关攸宁回过神。她看着一脸忧虑的天枢为她擦汗,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又抹了一把自己的汗,看着手中的水迹,半天才道:“为什么,我会出汗?”
“师傅,您从魔界回来后说是要闭关,但我感到您结界并未建起,便瞒着其他人进来,发现您晕倒在此,怎么都叫不醒。我甚为担心,便唤五师弟来看。五师弟说让我不要告知别人,他开药给您服用。二师妹离去,您悲伤过度,恐怕遭修炼心法反噬,请您爱惜身体。天璇若是知道,也定不希望您如此。”
“我没事了。”关攸宁摇摇晃晃站起身,天枢扶住她道:“师傅!”
“天枢……”关攸宁似乎想到了什么,回头看向自己着急得大徒弟道:“你还记得,我是为何捡到你的吗?”
“因战乱后有连年饥荒,天枢家人全都在逃荒途中饿死,若不是遇到师傅,天枢也早就死了。”女子不明白为何关攸宁提到千年前的事:“更何况这千年来,若不是师傅修为高深,能运转自然,使天下免于自然之灾,无洪水、瘟疫、绝收之困,不知还会多出多少像我一样的孤儿。师傅是天下的依仗,定要多多保重才是!”
“我怕是……护不了天下了……”关攸宁伸出手,看着自己手掌上还没有干的汗渍,想到了刚刚的梦魇。这个故事真正的男主角既不是玉衡也不是开阳,而是那个当初为天下而负的一人,千年已过,那个神仙要醒过来了,而她也将遭到反噬。
“师傅……”天枢着急的在她身边跪下,握住她的手道:“玉衡说会给您服药稳定心法反噬的,您会好起来的。”
“没用的,我好不起来了。”关攸宁抚上自己额间的朱砂,半晌才道:“但我还有一点时间,我必须先把摇光抚养长大,完成我对枯暝的承诺。药便不必了,我离开魔界时,摩罗君曾与我有契约,我可借他印记之力拖延一些时间。百年之后……”
关攸宁说到这里停住了,她看着天枢的面容,杏眼鹅蛋脸,如同邻家女孩一般的样貌,却是天下人人皆服的太上派长老天枢,陪伴了她近千年的的爱徒。她的心隐隐有一丝痛,这种痛太久没出现过,以至于她几乎忘记了,人怎么可能没有一丝的偏爱,她不过是因为不会失去,才能如此超然的立于世间。现在她的报应来了。深吸一口气,关攸宁盯着自己的爱徒道:“天枢,若是杀了我便能救天下,你会杀了我吗?”
天枢眼中震惊,几乎跪着退后了一步道:“您在说什么!师傅!”
“回答我!”关攸宁抓住她的胳膊,那样的严厉是天枢从未见过的,她看着关攸宁急切的目光,终于还是开口道:“如果是师傅想要的,我……会杀了师傅。”
“很好,天枢。”关攸宁终于放松露出一个微笑,她将自己的徒儿揽进怀中,抚着她的发道:“到时就杀了我,用我的心头血封印自己。你便能为这世间再换千年太平,再救天下不至于出现如你这样的孤儿。”
那随着梦魇带来的记忆碎片中摩罗说过的解法还没有消散。
“攸宁,你若是怕反噬被人追情债,孤给你个主意。在他找到你前,让你彼时的心爱信任之人杀了你,剜出你的心头血,封印自我。不但可以再给天下千年海清河晏,还可帮你解脱因果。到时孤亲自去迎你的魂魄,让你在魔界寄身,做个逍遥散魂。”
“那我若是厌了呢?”
“那孤便帮忙打散你的魂魄,让你安静自由的消失于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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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攸宁劝走了天枢后坐在室内再次回忆了刚刚所有的信息,她没得选,除了让天枢到时杀了自己,寄希望于摩罗信守承诺,也别无他法。更何况,就算摩罗骗她,她真的死了也无所谓,无非就是这个故事又be了而已。但她没想到的是,这个故事并没有这么简单,死也并非是一切的结束。
似乎是因为自知时日不多,关攸宁对摇光的照顾和教导显得格外上心。十岁的少年精养了两三年,个头长高了许多,竟已是和天权不相上下,容貌继承了父母的优点,虽然是棱角分明的俊朗,但眉宇间却有昔日母亲湘人第一美女的三分艳丽,只是这艳丽在少年身上少了妩媚而多了几分摄人心魄的凌厉。
“师傅!您看我的剑法可有进步!”少年的话音唤回了关攸宁的思绪,她看着冲自己微笑的徒儿,只是轻轻颔首道:“尚可。只是你的术法始终未见精进,令为师担忧。恐怕还是因为心法不够顺畅熟练,为师已经请了廉贞掌门来为你指导,今晚就开始。”
“师傅!”摇光犹豫了一下,还没说出口,就听门外开阳的声音传来:“我就说师傅偏心,五师兄你还不信。”随着话音而来的红色短发少年和他身后的银色长发男子,让关攸宁本来忧虑的面容放松了些,露出一丝宠爱的微笑道:“又在说胡话!”
“五师兄,六师兄。”摇光向进来的两人行礼,就见红色短发的少年三两步便耍赖的抱住了关攸宁的胳膊道:“昔日人家说我只会用剑,不精术法,也没见师傅给我请人来补课。”
“摇光能与你一样么!”关攸宁点点他的头:“都说了你多少遍了,这么大的人,总是用个小孩子的外表,你如今看起来,还没摇光大!收徒的事也不上心,我真是懒得管你。也不知这师门,谁才是小师弟!”
“对对对!小师弟是师傅一手抚养,亲自教导的宝贝,我怎么能比。”开阳将头靠在她胳膊上道:“我不管,明天是我生辰,是我二百整岁,师傅答应过要陪我的,而且还说会送我亲自锻造的长命金锁,可不能因为有了小师弟就食言。”
“你啊!什么都要争,如今还要跟摇光争。我什么时候短过你的。”关攸宁无奈揉了揉他的红色短发:“好了好了,明日师傅陪你过生辰,今日你就别闹了,让师弟看你笑话。”
听关攸宁答应了,开阳很是高兴,嚷嚷着要去计划一下明天的行程,便先离开了。关攸宁这才对玉衡道:“叫你来给摇光把个脉,你倒好把他也带来了。”
“师傅冤枉,我是在门口遇到六师弟的,不过是一同进来。”开阳放下把脉的手道:“小师弟一切无碍,师傅放心。”
“那就好,廉贞傍晚后过来,大约需要闭关一个月才有突破。”关攸宁对垂着头的摇光吩咐道:“你稍后收拾一下便去玲珑塔等,廉贞他素来不喜应酬虚礼,我也不喜。我便不再见他,倒时你们便直接在玲珑塔开始闭关即可。”
“师傅……”少年低着头,声音似乎有些哽咽,很快眼泪滴在地上让玉衡和关攸宁都愣了一下。玉衡拿出手帕去给他擦泪道:“廉贞掌门看起来是不太爱笑,但是人很好,小师弟不要害怕。”
“又不是第一次请廉贞为你指导了,这次是怎么了?”关攸宁叹了口气走上前,伸手接过玉衡的手帕,抬起少年的脸为他擦干眼泪,瞧着他红彤彤的眼睛,忍不住笑了一下道:“你啊,当年被那小姐打成那样都不流一滴眼泪的,如今倒是被我养的娇弱了。”
“师傅,为何我不能学忘情心法?师姐、师兄,这忘情山上下学的皆是忘情心法,我是师傅的关门弟子,我为何不能学?反而要学这‘鲲鹏道’。”少年的问题关攸宁料到他有一天会问,但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