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德全歪头看一眼耿玉兰,没有说话。
不一会儿,白色货车快速奔驰到院子前停下,然后周春来从驾驶室跳下车。
韩德全上前走两步,大声地问道:“周主任,扶贫工作队的东西都按照党委的安排置办齐了?”
周春来一边帮着货车驾驶员解绳索,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这还用说?被褥、枕头、凉席、蚊帐,脸盆衣架,锅碗瓢盆,连手纸我都买了。另外还买了三个席梦思床垫。”说着,又转头对耿玉兰吩咐道:“玉兰,喊他们出来卸东西!”说着,转身跳上车,往下搬席梦思垫子。
耿玉兰应声扭头往院里大声喊着:“我说,院里只要还喘气长毛的爷们,就快出来卸东西了!”
“春来!”韩德全伸手从周春来那边一边接垫子,一边低声地问道:“这席梦思床垫多少钱一个?”
周春来说道:“没多少钱,两千三送到家门口。”
韩德全惊讶地问道:“一个垫子两千多?扶贫工作队三个人,每人一个就需要七千元了!可是乡里一共才给村里不到三千块钱的专项拨款!”
周春来笑笑:“又不让你往外掏钱,你心疼啥?”
韩德全问道:“可是,咱们这钱哪里出?”
周春来敛了笑,阴沉着脸说道:“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反正我有办法出!最要紧的是让扶贫工作组满意!”
这时,马虎沟的会计周新忠、治保主任韩天祥,还有几个帮工的村民从院里涌出来,有的上车卸东西,有的在车下接东西,门前忙乱成一片。
沙爱虎和赵二喜仍站在房顶上,向远处看着。
“哇,东西买的不少啊,还有席梦思,床上用品。”
赵二喜回过头说:“我表哥去年结婚,女方非要个名牌席梦思。你猜多少钱?”
沙爱虎:“多少钱?”
赵二喜:“吓死人,六千多!”
“娘的,这个周鬼子花的全是村里的钱,想拉拢扶贫队,在扶贫队跟前落好,他们得便宜,没门!”沙爱虎生气地说:“走!”。
赵二喜跟在身后:“去哪?”
“跟我走就是了。”俩人顺着梯子下房。
赵二喜和沙爱虎,先后沿着梯子走下来。
沙爱虎忽然想起什么:“哎,我婶子在家吗?”
赵二喜说道:“我娘一大早就卖豆腐去了,要是她在家,哪里还能由得我们上墙爬屋?你问我娘有啥事?”
“也没大事,我记得你家门上原来总是挂了把大锁?”沙爱虎问道:“刚才进门咋没了?”
赵二喜:“那把锁的钥匙,前两天让我娘丢了,怕谁不小心把锁锁上开不开,摘下来放门洞神龛里了。你干啥?”
沙爱虎:“快快快,快找出来借我用用。”
赵二喜提醒地:“这锁没钥匙,锁上就开不开了?”
沙爱虎:“我知道,快拿来我看看。”
赵二喜走进门洞,从神龛里掏一把锁头,回身递给爱虎。
沙爱虎看着锁头嘿嘿笑着:“我要的就是这样的锁,只能锁不能开。”
赵二喜好奇地:“你要这样的锁干嘛?”
“我要干件让他们想不到的事,打打这些狗日的威风!”沙爱虎吩咐二喜道:“你人缘好,赶紧骑着电动车去把咱们沙家的,还有韩家的,周家的跟周春来他们最不对付的人,最少找个七八个,越多越好,到这儿集合!”
赵二喜:“到底啥事呀?”
沙爱虎在二喜耳边轻轻说了句什么。
赵二喜一怔:“爱虎,你要把村里给扶贫工作组准备的房子给锁上门?这可是一件大事,你这么干,跟爱国哥商量了吗?”
“这点小事用不着跟爱国哥商量。不再给扶贫工作组点颜色瞧瞧,他们就会觉得咱们马虎沟的老百姓好欺负!二喜,听我的沒错。”沙爱虎用手推着二喜:“还磨蹭啥呀,骑上车快去!”
赵二喜犹豫了一下,推上门洞里的电瓶车离去。
赵二喜出门之后,总觉得给扶贫工作组上锁这事情太大,搞不好要捅出大漏子,他觉得这事不能由着沙爱虎这个愣头青瞎胡闹,还是要把这件事情报告给沙爱国。
沙爱国当过兵,在省城干过企业,回来又当过村主任,站得高,看得远,一切听沙爱国的没有错。
想到这里,赵二喜多了个心眼,在去找人锁门之前,决定先找沙爱国讨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