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廊曲折,灯光忽明忽暗。她走在我的前面,灯光不断改变着我们的影子,时而重叠在一起,时而又渐行渐远。我心中的迷惑困扰不去,这让我不自觉盯着她的背影,仿佛这样就能了解她和她带来的神秘。她穿着一条白色长裙,脚上是平底绣花布凉鞋,很像中式布鞋,色彩很鲜艳,团云纹饰用金线刺绣,行走间悄然无声。她的步伐不紧不慢,当裙摆飘动,鞋子上微光闪动,瘦削苍白的脚踝就时隐时现。真是奇怪,数次见她,我发觉她的打扮愈加简单朴素,初见时那个浓妆艳抹,打扮的像飞车党的女人似乎消失了。她像是在逐渐脱去所有的伪装和面具,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不过,通过今天的那番电话,我深知她的演技称得上“老戏骨”,这的确令人心生忐忑。
我们要先生存下去,胡思乱想对我们的处境还无帮助,生活中有无数道难关,可能这次是最难的一个。可它来了,就不会自己走,我们只能拼命,同心协力,去打败他,去战胜他。至于未来怎么样,我们留给上帝做决定。
就在这种静默中,一段话跳跃着,仿佛一条鱼冲出水面,掀起水花,当它再次落下时,荡出一圈圈涟漪便极速扩散开,久久不能停息。
当我们绕过一处拐角,灯像是坏掉了。眼前长廊里只有一股股银白色的月光轻轻流淌,透过玻璃窗把眼前一切铺成一片皎洁。
女妖怪忽然停下了脚步,我心里有事,居然没有发现,差一点就撞到她身上。即便如此,我们还是离得太近了,我的肩头几乎碰到了她的肩膀。
请不用送了,快回去休息吧,骑马很累人的。
女妖怪没回头。
月光笼罩着她,金色长发褪去色彩,变成一种奇异的颜色。
呃,我讨厌骑马。
我小声嘟囔着,这个提醒引得我大腿内侧一阵酸疼。
有的事不是你讨厌就可以不去做的。
女妖怪说。
也许吧。有时候我们没得选择。
我说。
不,你有选择的。回去吧。
女妖怪说。
我已经选择过了。
别急着做决定,珍惜你拥有的,让选择更有价值。不需要歉意,我也不需要怜悯。
那你就不该咬我!
这句话就是我的杀手锏。女妖怪愣了一下,猛地扭转头大声说。
你不能永远拿这个要挟我!
那盏廊灯突然惊醒了,回廊被一下照亮,但立刻又熄灭了,紧接着就挣扎般闪动起来。这让她的脸忽明忽暗,显得特别古怪。而我们离得如此之近,我几乎能清楚看到她鼻翼边的细纹,没有退缩,没有犹豫,那一瞬间的神态似曾相识——紧紧绷住的嘴唇像一条线,眼睛亮的如同宝石,我几乎能看见我的影子在畏缩。她比我低了半头,可那份气势就如同凌驾着我,一股威胁狠狠压迫过来。
那是妖怪的眼睛。
她让人恐惧。但我鼓足了勇气。
不是要挟你,你刚刚说,选择就要付出代价。。。
可是我有病,我不是正常人。你不能拿正常人的标准要求我。
女妖怪居然和蜜女郎一样耍起了无赖。她没客气打断我的话,眼睛盯着我,嘴角有点歪。这可让我真是没想到。难道不管什么样的女人,她们天性都一样,就是蛮不讲理的?
啊,你,你的意思就是咬我也是白咬?
是有怎么样!难道你真就咬回来!?
我一时语塞。
我可不是小狗乱咬人。。。
想了想,我小声嘟囔。
你说什么?
什么?我没说什么啊,我的牙有点歪,你看看,你就不怕难看?
我心想既然你不讲道理,那我就胡搅蛮缠。
我不看!你能不能严肃一点,我们又不是孩子。我们要对自己说的话,做的事负责。但你没有对我承诺过,你不欠我什么。回去吧,你对她们有承诺,不要因为。。。不要因为我说过的话心生愧疚,我有能力保护自己,更有能力去反击。你要担起你的责任。你如果再拿这个威胁我,我明天就走,我也不治疗了!
女妖怪几乎是咆哮着说的这些话,唾沫星子就如同雨点喷到我脸上。我可不敢像对付蜜女郎那样对付她,只得无奈忍受着。
你还说我孩子气,你这算什么?我心里暗暗琢磨。
好,我咬了你。你不甘心。那你想要怎么样的补偿,我都可以答应你,可是你敢要吗?
女妖怪厉声说,她伸出胳膊,我们太近了,她的胳膊几乎就在我的嘴边。
来啊!咬啊!
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