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娇娇扭过头去看那宫女给自己安排的位置。
太极殿位于湖心,春日间,正是潮湿的时候。殿内角落四处点了暖炉,倒不觉得冷。
只是玉娇娇的位置,正好是宴席的末座,处在宫殿门口。
此时桃花被风一吹,簌簌落下,仿佛在她周身下了花瓣雨一般,倒是一番美不胜收之景。
但,若在宴席之中,坐在此处,春日料峭的寒风一吹,可就不那么好受了。
更何况,满枝桃花尽数吹落到她的桌子上,她吃还是不吃。
这也就罢了,最过分的是,男女席座分成两侧延伸,其他座位都是对称的,偏偏她这个位置,对面空无一人。
好似她是多出来,强加进去的人一般。在满长安的勋贵子弟眼中,定要怀疑她是否为皇后不喜。更会嘲讽她明明无资格参加,却要厚颜强行加入。
“玉娇娇,似你这般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女子,参加桃花宴,本就将我们长安贵女的颜面丢了干净,还妄想坐首位吗?”
秦婉鸿口气中是掩饰不住的得意和奚落。
“还是皇后娘娘慧眼识珠,识得你是一头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笨猪!能坐在末席,你就偷着乐吧,难不成真以为,封了个县主,就跟福康县主等人一样,是金枝玉叶了?”
“呵!驴粪蛋子玩久了,也就表面光!”
秦婉鸿是长安有名的纨绔,但她不似玉娇娇爹不疼娘不爱,无人维护名声越来越差。
她是义勇侯夫妇二人的娇女,上头兄长姐姐都争气,比起玉娇娇,便如在蜜罐子里泡大一般。
哪怕她盛气凌人欺负其他贵女,自有人替她粉饰太平,夸她是个心直口快仗义执言的好姑娘。
时间久了,她便以让人难堪为傲。
别说是玉娇娇,就是她的侄女萧碧云,也没少被她奚落。
此刻见她如此羞辱玉娇娇,萧碧云心中的郁闷和羞恼一扫而空,格外畅快。
余怜音扫了她一眼,手习惯性地往袖子中摸去。
忽然想到今日为了桃花宴,母亲为她制了广袖留仙襦裙,平日随身携带的鞭子,也没能带在身上。
抿了抿唇,站在玉娇娇身前出言反驳。
“秦婉鸿,就你也好意思指责娇娇?三字经你背全了吗?满长安谁不知道你是个睁眼瞎,连三岁小儿都比不上。
娇娇能在夫子手下考满分,你能考一分吗?怕是连名字都写不全吧。”
“哼,本姑娘学那个做什么,学得跟个书呆子一样,活着有什么意思。”
她语气颇为傲娇,却不知不觉间,把整个宫殿的公子贵女们都给得罪了。
“音音姐姐,你生气做什么,秦姑娘是在夸我呢……”
玉娇娇自她背后探出头来,亲昵地将下巴蹭在她的肩膀上,软绵绵道:“你没听她句句话都离不开夸我长得好看吗?秦姑娘虽然长得磕碜了点,小嘴却跟抹了蜜一样甜呢。”
她长相娇美,此刻像个幼崽一样,把头探出来贴着她,余怜音什么火气都散了。
偏她还没说够,语气格外真诚:“秦姑娘,虽然你眼睛小鼻子大,眉毛也稀疏,但你这么会说话,难怪大家都喜欢你呢。
不过你日后要少晒些太阳,看看你脸上的皮肤黑的,都能从脂粉里透出来了。”
殿内不受控制地发出接二连三的笑声,就连萧碧云都猛地用手捂着嘴,生怕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