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初冬,并不是那么的冷。
风中片片黄色的落叶,还带着些许深秋的味道。
朱允熥负手,站在农庄的廊檐下,面带笑容看着不远处,那刚收割完的豆田之中,他的儿子孙子们在笨手笨脚的拾着遗漏的黄豆。
“小心点”
是一哥儿在豆田中,对他的堂弟们开口讲话。
“顺着垄走,豆秆的茬儿很尖的,别扎着脚”
“呵呵”
见了这一幕,朱允熥忍不住笑出声,然后对边上的朱高炽,抱怨起他那些在空地上,甩着豆杆的儿子们,开口道,“这些废物孩子都让他们养废了,干点活一个个跟大姑娘似的”
“都不如农村的大姑娘!”
朱高炽撇嘴,“您瞅瞅瞅瞅您家老四那儿子,蹲那半天了,净在那玩土坷垃呢”
“啧!”
朱允熥咬着后槽牙,“他”
说着,看看在田里百无聊赖的孙子,“孩子还小,没干过活不知怎么下手让他们捡豆子也不是真的就稀罕那点豆子,是想让他们知道民间的疾苦,知道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呵呵!”
朱高炽咧嘴一笑,心中暗道,“你丫还是那么护犊子,你自己是孙子你说是废物点心,行!别人但凡说点不好,你能找一万条理由出来!”
“哎!”
忽然,朱允熥低下头,揉揉眼睛。
“想起皇爷爷当年了”
他说着,再次抬头,“一把黄豆扔铁锅里烙,出锅时撒一捏盐,他老人家能喝半壶酒!”
闻言,朱高炽沉默了许久。
待风过来几片落叶,不住的在廊檐下滚动的时候,他才开口道,“再过些年,孩子们带着他们的孩子们捡豆子的时候,说不定也会说当初您,喜欢吃炒黄豆,喝酒”
“秋来秋去秋不变”
朱允熥弯腰,捡起一片残缺的落叶,微微笑道,“一代一代一年年。”
“四十岁的时候我听不了那个四字儿”
朱高炽也笑道,“如今过了五十了,也听不得这个五字儿总觉得自己年轻,可见着孩子们之后又觉得自己是真老了!”
说着,肩膀碰了下朱允熥,“我听说厨房有新磨的豆腐一会煎一盘,咱俩喝点?”
朱允熥斜眼,“我都不知道有新做的豆腐,你知道?”
朱高炽没说话,挺着肚子嘿嘿的笑。
突然,田中传来一阵欢呼。
就见朱遵钥一个蹦高,“兔子”
汪!
嗖!
趴在廊檐下的狗子,一道残影冲出去。
“抓它抓它”
几个皇孙小娃子拍手大喊,“吃兔子”
说着,扔了手里的豆荚,跟着狗子撒欢的跑。
“你们?”
一哥儿直起腰来,深深皱眉,待见到廊檐下,笑得站不稳的皇祖父之后,回头对侍卫喊道。
“把孤的巴图鲁放出来”
“哇”
神俊的海东青飞上天空,引得其他的皇孙们羡慕得嘴都合不拢。
正对着兔子洞用劲的狗子汪了一声之后,爪子往死里刨着兔子洞。
忽的它动作停住。
就在前边一个洞口,一道灰色的影子唰的闪过。
不等它有所动作,天上的海东青一个俯冲电光火石之间,爪子牢牢的把兔子按在地上。
“汪汪汪!”
狗子不满的叫唤起来。
一哥儿上前,弯腰抓起兔子交给侍卫。
而那海东青,则是趾高气昂的蹲在他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