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翠翠一进病房,保温壶还未放下,就看到床上躺着的丈夫睁大了眼睛一脸怨毒地瞪着她。
“你个毒妇!”他狰狞着吼道,那眼神似乎要把她给撕碎了!
“我现在瘫了!你满意了?!”以前一直被她威逼压迫着,处处伏低做小,积压多年的怨气一下就爆发了,他完全不管不顾地叫骂起来。
“以为我现在这样子了,就会守着你过日子?想都不要想!下半辈子就看着你这头死肥猪过日子?我真还不如去死了算了!”
“是,没错,我是勾搭上了你的表妹,那怎么地了,你看看人家那小腰,这么点。你再看看你!这一层层大五花,躺在床上,一大滩子肥油,谁看了谁倒胃口!你不是老说她骚里骚气,诶!对了,老子就喜欢她骚里骚气,老子就是喜欢!你拿我怎么的!”
“查光辉!你闭嘴!”何翠翠忍无可忍地吼道。
多年被欺压的他下意识就闭上了嘴,反应了一瞬后,随即脸色转为恼怒,骂的更欢了,道:“闭你|妈|的闭!老子还没说够呢!你说老子乱搞,你又干净到哪里去,粮站老孙头的儿子为什么能进去?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岁数了,他小多两岁,都能喊你妈了!真是饥不择食,这也下得去手!还有谁,哦,那卖煤炭的秃子老光棍,牙齿都凑不齐一只手的数,也就是你这头肥猪才下得了嘴!”
“查光辉!你胡说八道!你个王八蛋!你良心给狗吃了!我他妈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这个混蛋!”何翠翠没想到他竟然这样污蔑自己,气得破口大骂。
“我他妈才是当初被屎糊了眼才被你假装出来的模样给骗了过去。结婚第一天,我看着你躺在床上睡得跟死猪似的鼻鼾震天的模样,我就后悔了。”查光辉更是不遑多让地怼了回去。
“你再说一遍!”一口一个肥猪,真是恨不得扑上去,撕了他的嘴!
他们骂的声音越来越大,引来了值班护士,在护士的劝解下,何翠翠指着像疯狗一样的查光辉,眼底迸射出仇恨的火花。
两人的情绪都非常激动,而且查光辉有伤在身,情绪一激动,疼得更是死去活来,最后是值班医生过来给他打了一针镇定剂,这才静定下来,很快就睡了过去。
水房里
何翠翠看着浸泡着谷子的肉汤,看着谷子渐渐往下沉,方才那如同潮水一般在胸腔翻涌起伏的恨意似乎有个宣泄的出口。
她盯着这碗加了料的肉汤,眼底慢慢浮起报复的快意。
既然你都不愿跟我过日子,我凭什么还要给你端屎倒尿,像个老妈子似的伺候你!
看着碗中的谷子彻底沉下去之后,她拿着汤匙搅动了几下,一点一点地将谷子捞出来,丢进水池的下水口。
“大姐,你心情好些了吗?”下午告诉她租炉子地方的病人家属刚好进水房打水见她也在里头,开口问道。
“没,没事。”何翠翠拿着碗的手抖了抖,转过身朝她勉强地笑了笑:“两口子哪里有不吵架的,气头上说的话哪里能做准。”
“是这么个理儿,大姐能想得开就好。”病人家属打完热水,提着热水壶就离开。
何翠翠见她离开了,这才拧开保温壶的盖子,将剩下的肉汤一口气喝了,再把加了料的肉汤倒进去。
镇静剂的量不多,也不过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查光辉便醒了。
臭着一张脸说饿了。
何翠翠靠着床尾等一会,才慢吞吞地从凳子上站起来。
“快点的,想要饿死我啊!”已经破罐子破摔的查光辉没了以往的唯唯诺诺,神情倨傲,说话的语气恶劣的很。
原本还带着几分犹豫的何翠翠,见他这幅认不清现状的蠢货样,心里冷笑了一声,动作随即利落了起来,拧开了保温壶,倒出肉汤,把汤匙搁里头,递过去。
“你觉得我现在的样子能自己吃吗!”查光辉眼底闪过一抹恶毒的笑意,他也不是完全不能动,只是看不爽何翠翠,想要折腾她罢了。
何翠翠咬咬牙,带着几分厌恶的情绪,粗鲁地将肉汤抵在他的嘴边。
看着他一副享受的模样,吸溜吸溜得喝了嘴里,嘴边浮现出一抹嘲弄的笑。
哪知道他刚喝进去就‘噗’一下,全喷在她的脸上,看着她一脸狼狈的模样,更是恶劣地歪嘴一笑,道:“汤冷了,你想让我喝了之后,拉一裤子吗!”
何翠翠忍着怒气,拿着汤碗到水房温热之后,重新喂给他喝。
“呸!这么烫!是要烫死我啊!”查光辉朝她脸上呸呸了两下,怒气冲冲地道。
“你爱喝不喝!一会嫌烫,一会嫌凉!要是你那个姘头来伺候你!喂屎给你吃,你也说香!”何翠翠原本也想忍一忍,可是他一直朝她的脸上吐,怎么!当她的脸是垃圾桶吗!
“怎么?这就受不了了?何翠翠,跟这些年你给我受的气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我告诉你!我现在这幅鬼样子都是你害的!伺候我,你天经地义!只要我一天不死,我就折腾你一天,等着瞧吧你!”既然都已经撕破脸,查光辉也不怕再过分一些,说话是一点没有留余地,句句都是含着恨意。
何翠翠看着还剩大半碗的肉汤,眸中恶毒的光芒闪闪烁烁了几下,脸上刻意露出疲惫又认命的神色,嗫嚅地朝他问了一句:“还喝吗?”
“喝,怎么不喝。”折腾够了的查光辉这会子也真是饿了。
何翠翠一汤匙一汤匙地给他喂进肚子里,看着碗中逐渐变少的肉汤,心情是越来越好,直到一滴不剩时,嘴角勾起的笑意,花了好些力气才压下去。
“才这么点,明天给我炖只鸡来吃。”查光辉意犹未尽地咂摸了两下嘴巴,毫不客气地吩咐道。
“好……”那就看你有没有命吃。
她刚搁下碗,提起保温壶往外头走,躺在床上的查光辉突然面色一变,大喊一声后,整张脸都皱成一团,痛苦地嘶吼着,像是脱了水的鱼,双眼暴突,双手扣在脖子上,浑身不断抽搐,不规律地颤抖着。
何翠翠也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叫喊起来,赶紧跑回去,摁住他,道:“别叫,别叫了!”
可是痛苦万分的他用暴突的眼珠子死死地盯着她,布满血丝的眼球里充满了憎恨与绝望,无法呼吸的他嘴巴张得巨大,不断地发出嗬嗬声,就像是破了一个大洞的风箱一样,出的气多进的气少。
何翠翠被他的恐怖的模样吓到了,双腿抖得厉害,抬着无力腿想要逃离,可怎么也抬不起来,得到消息进来抢救病人的医生与她擦肩而过,重心不稳的她后退了几步,没站稳,摇摇晃晃地一下摔在了地上。
“就是她!”下午还热情告诉她哪里有炉子租的大妹子站在病房门口指着她,道。
何翠翠下意识就看了过去,一个身穿警服的男人,犀利的眼神朝她射了过来,神色严峻,不怒自威,眉宇间隐含着一股子威严正气。
何翠翠脑子里一片混沌,两眼发直,又惊又怕地想要爬起来逃走,但是她的双腿根本不听使唤,越是想跑,就抖得越厉害。
那男人走到她身边,捡起地上破了的碗,何翠翠见状,赶紧扑过去要抢,他动作灵活地一闪,同时将地上的破碗和保温壶都带离了她的身边,他拿起破碗闻了闻,又将保温壶凑近鼻端嗅了嗅,眼底闪过一片了然。
好在来的及时,要再晚一步,她就将证据消灭掉了。
“人赃并获,带回去!”他一招手,伸手的两名警察立刻上前,立即将她逮捕归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