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江姜和江雅达成了协议,这一阵,她竟是发觉了江雅的好。
那一张嘴是真能说,把虞丽文哄得高高兴兴的,最后不但解了她的禁足,没有让钟妈妈时时刻刻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也没有在进货批发式地给她安排相亲。
就算偶尔晚回来一些,江雅三两句的功夫,就找到了借口帮她解围。
有这么个助攻,实在是太便利了。
江雅的事情算是解决了,但是,她之前弄那一出,还没有彻底解决。
虞丽文与徐红梅的妈妈通了一通电话,第二天,徐家派人上门取了手表,以徐红梅妈妈的名义,将手表归还了,为表歉意,虞丽文还特意赠送了两只最新出的配饰与手表放在一处。
给了一个借口,说的是,手表是佣人打扫的时候找到的。
听说那个金秀荷虽然收下礼物,但是脸色难看的很,只是碍于徐家的面子,到底没有闹起来。
这金秀荷也不是什么善茬,因为这次的事儿,算是彻底盯上了江姜。
只要碰上了,必然就是一顿冷嘲热讽。
好在江姜平时没什么社交,大多数时候不是跟程仇的奶奶在院子里种菜施肥,就是躲在程仇的办公室里边看书边等他。
碰上她的机会倒是屈指可数。
只是有些事情该来还是要来的。
这不,王致远结婚了,在国营饭店摆酒。
江姜作为妹妹,肯定是要到场的。
“你怎么在这?”金秀荷看到江姜时,犹带笑意的脸猝然就黑了。
江姜看了看门口红底黑字,斗大的字写着:王叶联姻。
再抬眼看向里头,看到了正在招待客人的王建芬,确认自己没走错,这才开口道:“参加婚宴,你也是?”
“你跟叶姿是朋友?”金秀荷拧着眉,要不是看在叶姿最近哄得她心情不错,还说要介绍上次见过一面的港城表哥给她认识,她才不要来这种全是乡下土老帽的地方。
“不是,我应该算是男方的亲戚。”江姜并不想和她多聊,道。
既然是遇上了,金秀荷哪里会放过她,将她挡在她面前,仰着下巴,皮笑肉不笑地晲着她,啧啧了两声,讥讽道:“啊,也是,谁家还没几个穷亲戚呢。”
江姜看她跟个门神似的挡在门口,并没有说话,而是慢悠悠地站在一侧,等着。
金秀荷就站在门口,双手叉着腰,拿眼斜晲着她,得意地笑了一声,道:“诶!我就不让你过,看你咋的。”
“诶,是这里!快快!”一个又黑又瘦削的妇女站在饭店门口,她一边抓着一块看起来泛黄发旧的手帕擦着满脸的大汗,一边朝后头稀稀拉拉地往这边跑的几个孩子催促道。
“一个个的,跟你们爹一个鬼德行!走快两步还能要了你们的命了咋的!瞅瞅一个个熊样!吃屎都赶不上顿热乎的!”手帕往怀里一塞,枯瘦的手指着那一群孩子大军连气都不带喘的,就是一顿骂。
她那尖锐的声音简直要穿透耳膜,朝小萝卜头们大声嚷嚷道:“赶紧的,进去啊!都给我醒目点,快去占好位置,坐稳当咯!凳子底下长了刺儿似的,到时候占不上位,吃不着肉,别跟个催命鬼似的冲我嚎!”
金秀荷见打头阵的那个半大孩子,穿着大了半截的衣裳,鼻涕啦擦地就朝她冲过来,脸色顿时就变了,吓得赶紧躲了开来,紧接着一个又一个,瞧着邋里邋遢的熊孩子从她身旁穿过去,恨不得整个人都贴在门框上,生怕他们哪一个乌漆墨黑的爪子碰上了她的漂亮衣服。
走在最后的妇人看着她一脸嫌弃得快要吐出来的表情,眼角布满干燥细纹的松弛眼皮下闪过几分不爽快,路过她身边的时候,咧开一口黄牙,朝她呸了声,道:“诶,你这人怎么回事?!不知道好狗不挡道啊!”
“你!”看到那妇人脏兮兮的脸和满口大黄牙,还朝自己脚下吐口水,两人还离得近,那一身汗酸味熏得金秀荷胃里一阵翻腾,赶紧捂住口鼻,连连后退,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看她憋得气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很是狼狈的样子,妇人便觉得舒坦了,得意地从鼻孔里哼出了一声,音量一点不见小地嘀咕道:“穷讲究!”
那妇人大摇大摆地进去后,金秀荷赶紧抬脚跑到大门角落,扶着墙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江姜看了眼像个脱了水的鱼似的张大嘴巴喘气的她,暗暗笑了笑,然后抬脚踏进了饭店。
金秀荷恶心得不行,总觉得闻到一股难闻的酸臭味,哪里还顾得上其他的事,朝门口瞪了一眼,道:“什么穷酸地方,谁稀罕!”说完转身就走了。
王建芬和丈夫王永福正在招呼客人,说是招待客人,也不算对,顶多算个摆设。
这来的客人基本上都是女方的亲戚朋友,夫妻俩来的时间不算长,除了同村的田才和他姐姐一家,就请了几个筒子楼比较合得来的几个邻居。
这女方就不一样了,亲戚朋友一大堆,说好是联姻,实质上就是王家出的钱。
没法子,谁让王意远犯错在先,现在女方捏着王家的把柄,肚子里还揣了个崽。王家没法子,只能任由女方宰割。
“芬姨,王叔。恭喜。”江姜走过去朝俩人道喜。
王建芬见她来了,脸上总算多了几分真心的笑意,拉着她坐在饭桌边上,问她最近怎么样了,考试准备的怎么样了,瞧着意思就是压根不乐意去呆站在主桌那边给人当猴看。
江姜默默地看了眼绷着脸孤单单坐在主桌边上的王叔,心里为他哀默三秒。
作为新郎的王意远脸上毫无表情,神情麻木地站在喜气洋洋的新娘子旁边,要不是那双毫无生气眼珠子偶尔转动一下,都要以为他是个木头了。
这个婚宴也真是奇葩,欢声笑语的只有女方,男方不说如丧考妣,但也是毫无喜色。
这都是王意远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芬姨和王叔也算是赶上了一股下海经商潮,来来往往批发拿货的,衍生出了一批拉货做苦力的,芬姨的东西实惠又干净,分量也不少,生意红火的很。
王叔白天给芬姨打下手,晚上就看大门。辛苦是辛苦了些,但是收入各方面都不错,前一阵,江姜还拜托金嘉木帮忙寻了个合适的店铺,就在他们夫妇摆摊子不远处,盘下来那家店铺虽然不太大,但有个后院,前院开店,后院住人,就不用每天赶来赶去,节省不少时间。
老两口总算也不用过着刮风减半,下雨全完蛋的摆摊子的日子了。
可才没高兴几天,就来了这么一出,把夫妇俩打个措手不及。
虽然很不想管,但叶姿和她那不要脸的妈撒泼打滚的本事不小,天天来她店里闹,还仗着肚里怀着孩子,王家夫妇不敢动她,闹得那是一个欢。
王家夫妇就跟吃个苍蝇似的,吐又吐不出来,咽下去又嫌恶心,膈应的很。
可生意得做吧,日子还得过下去,最后两口子只得捏着鼻子认了。
沙芝英不止一次让人过来喊王建芬,可王建芬拉着江姜话家常,死活不愿意过去丢人现眼。
叶姿脸上有些难看,推了推王意远,让他去把父母叫过来。
王意远像是没有听到似的,就这么麻木地杵在那里,没有任何反应。
“王意远,你的工作还在审核之中对吧!今天你要是让我下不来台,就别怪我搅和了你的工作。”叶姿摆着笑脸,嘴唇没动,用喉咙发声,威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