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姜抱着自己的背篓,一脸晦气地蹲在草丛里。
她这都是什么运气!
那个前阵子带孩子跪在程仇跟前的寡妇现在正和王志福滚作一团。
在她必经之路的小径旁,地为床天为盖。
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最后只能蹲在隐秘处原地等待。
笃——笃——
“有,有人!”伍半芹赶紧推搡着,道。
“你他妈什么臭毛病!”王志福咬着牙关,拧着她的胳膊的不许她走。
“哎,哎哟!”伍半芹听着那一下一下的砍树声音传入耳膜,总觉得那人就在不远处,心惊胆战的,这要被人抓了,她还要不要活了。
“哎什么哎!咋地?以为老子的钱这么好拿的?!”王志福说什么不肯放手。
“我这不是为你着想吗?这要是被人举报了,咱俩要不结婚可都收不了场了。不过嘛,你要乐意娶,我倒也无所谓。”伍半芹急得不行,却不敢太过得罪他,吸了口气,装出一脸无所谓的模样。
“啧!麻烦死了!”开什么玩笑,娶她?!就她这花点钱就能贴上来的浪蹄子!
王志福一脸嫌弃地站起来绑好裤腰带,伍半芹不是没有看到他嫌弃的神色,有些不自在地垂下头,将耳旁散乱的头发挽到耳后,眼底闪过一丝阴沉。
情况紧急,她赶紧起来胡乱收拾了一下自己,将垫在身下的布垫子收进自己的篮子里。示意王志福跟着自己走,没得到满足的他不情不愿地跟在她身后,打算转移了阵地再继续未完的事。
看着两人朝着另一个方向走远了,蹲了许久的江姜伸出手迟缓地扶着树干站起来,跺了跺发麻的双脚,等腿没这么麻了,这才抬脚沿着小径朝和永沟走去。
“就是她。杨梅村的小狐狸精,没脸没皮的。”
“瞧着长得水灵灵的,不成想一肚子坏心思。”
“死东西,闹腾什么闹腾!畜生就是畜生,该!见到个母的就流哈喇子,烂的臭的都往里拱。”那些个性子冲的拿着长勺子敲在矮墙上,哐哐直响,指桑骂槐的劲头十足。
这也多亏了王志福的娘,那天站在院子门口骂了一下午。
村里的人知道那老娘皮是个什么黑心玩意,倒也还好。可在这娱乐项目极少的年代,闲话家常就是最好的娱乐成本,总有那些爱嚼舌根的,上下嘴皮子一碰的功夫,她的坏名声都传到隔壁村来了。
和永沟那些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对她指指点点,明里暗里叫骂。
刚开始觉得有点难受的,可她一向非常会自我排解。
很快地调整好状态,不再理会这些。
只是她不痛不痒,有人听不得。
“不是说好了吗?怎么又打架?”看着浑身灰扑扑的王宏远,江姜心里微暖,掏出手帕给他擦了擦脸。
“这次我可没有先动手,是他们先打的我。”许是打赢了,他语气可傲了。
“姐,你明天给我把饭装书包吧。大家都是自己带饭的,就我还天天让人送饭,太糗了!”王宏远咬了一口青椒,辣的他赶紧扒拉着玉米碴子粥,道。
“可是……”
“这事我会跟妈说的。”王宏远快速地吃着饭,好像饿得不行的模样。
“嗯,芬姨答应了就成。”
“我吃完了,你赶紧回去吧。”他把搪瓷杯包好,推到她的怀里,不耐烦地催促她离开。
“下回别吃这么快,对胃不好。”江姜站起来,从背篓里掏出一个西红柿递过去。
“我饱了,你吃。”王宏远火烧屁|股似的着急忙慌地跑进了学校。
江姜眨了眨眼,有些不解地看着他跑走的小身影。将上午才刚摘下的西红柿放回背篓里。
……
“诶!找到了!她在那!”
五六个半大的孩子将她围在其中,其中一个看着与她差不多高的男孩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脸,眼神很是亢奋。
“你就是王宏远那小子的姐姐?”吕大明摸了摸嘴上没几根毛的胡子,朝她道。
“有事?”江姜微微蹙起眉,这么点大的孩子怎么流里流气的。
“有事!王宏远打了我小弟,你是他姐姐,弟债姐偿还!天经地义!”正处于变声期的他义正言辞的振臂一呼,围着她的那些小孩随即大声附和地道。
“所以呢?”江姜眨了眨眼,忍着捂住耳朵的冲动,一脸莫名地反问道。
“给钱的话,看你那穷酸样也是没有的。这样,你给我摸两把过过瘾,这事儿就过去了。”
江姜脸色倏地一下白了,不敢置信地瞪向眼前这个半大的孩子,一度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他的目光非常露骨,根本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神情。
“走开!”她挥开朝自己伸过来的手。
“小的们,给我摁住这个不要脸的臭女人!”吕大明尚且稚嫩的脸上露出了阴狠的神情,发号施令,道。
都是干惯了农活的半大小子,力气大得很,轻易就将她架住了。
江姜挣脱不开,嘴巴也被死死的捂住了,呜呜咽咽地瞪大了眼,脸色惊慌地看着的手朝自己伸过来。
“你们在干什么。”一个冷冷的声音打断了吕大明的动作。
程仇站在不远处,直直地看着这边,眼神冰冷得毫无温度。
“关,关你什么事!”吕大明向来欺软怕硬,这个男人的眼神太恐怖了,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只是他身为和永沟红旗小队的扛把子老大,怎么能认怂,挺了挺单薄的胸脯,梗着脖子道。
如果他的声音不是气弱又颤抖的话,还有几分说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