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行来天色晚,迷雾云来不着边。
梁陉让李欣彤坐在马上,自己牵着马,时刻紧盯着四周。
这附近野兽很多,但是更要提防的是土匪贼寇。
毕竟,野兽再聪慧,也不如人的阴险奸诈。
林间小道的二人伴着鸟鸣虫叫前行,二人一句话也没有说,落寞的背影,像是两条互相舔舐伤口的野狗。
梁陉为了安定李欣彤的怒火,把自己的遭遇说了出来,当然,掩盖了自己死而复生的事情。
冰冷的文字像是一个故事,故事里的梁陉是个外出参军,兵败后跑回家的孩子,因为自己的原因,酿造了家人的惨死。
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仇恨被压抑到无处发泄。
归根到底,错不在兵变的楚王,不在失败逃回家的梁陉,不在歼灭逆党的新帝。
仇,有的是,人世间纷扰不断。可是怎么报仇,有没有勇气报仇,都是一个关键。
听完的李欣彤识趣的闭上了嘴。
她想不通怎么会有人这么惨,上天甚至没给他一个复仇的资格。
面对朝廷那种庞然大物,一个普通人……哪怕是让天下第一剑修之类的也没有实力与其对抗吧。
更何况,一个会点拳脚的普通人。
“所以啊,别总抱怨世道不公,你见过多少生离死别,见过多少国破家亡……”梁陉摇了摇头。
“别没事抱怨世道不公了,再不公,也要活下去啊,吃得饱,饿不死,穿的暖。哪一样不是上天的好生之德。”
“你还年轻,还有大把的时间。总有一个报仇的机会的,说不定哪天那个刘钥的舅舅贬官 ,发配边疆。”梁陉耐着性子说着。
“你听我说什么了嘛”梁陉觉得李欣彤一句话也没听进去。
事实就是这样,让一个人忘却仇恨,很难,豁达如梁陉,心中的仇恨比谁都强烈。他恨不得自己三头六臂,恨不得自己能撒豆成兵,恨不得自己马上骑马率兵踏碎那肮脏恶心的皇宫。
“算了,我也没什么资格说教。但是这句话要一直记得,活着,前面总有些美好的东西。”梁陉直视前方,他不知道李欣彤听进去多少。
“等到了前面的镇子,先吃饭吧。”梁陉想了想。
人潮涌动,却似有似无。
梁陉找了家小馆,点了两盘小菜一碟牛肉,又为女子要了一碗饭。想了想自己的钱包,还是放弃了喝酒的打算。
毕竟当时死了那么多人,走的时候匆忙没有拿点酒,更何况沾了血腥的酒能不能喝还不一定。
自打进店以来,梁陉的直觉告诉他,有人在跟踪他,现在自己全新的身份,按理来说也没有仇家,谁会无缘无故的追我?
谋财害命?看我这一身打扮风尘仆仆,哪像有钱?说着抬头看向了李欣彤。
“!难不成是淮安刘家的人一路尾随,那纨绔公子派人善后!”
梁陉越想越不对劲。手握向了腰间的宝剑,那边从父亲手里接过来的宝剑。随时准备出手。
自己没能保住李老汉一家,至少,保住他的女儿一路安稳。
门外的汉子一身官服,竟是个捕快,抬头在门缝里看着李欣彤,嘴里嘀咕着“是……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