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到正午,阳光越发充沛,在紧张和烈日下,有的学子已经满头大汗,时不时拿着方巾拭去额上汗珠,免得污了纸上字迹。
萧云凝瞧见花筠一直定定地注视着场中的一个方向,不由问道:“参赛的学子中,有你认识的?”
花筠攥了攥袖子,低声道:“我夫君在里面。”
临近申时,宫人们开始下去收卷,将一沓沓宣纸递到评审官面前。
上百份文章传阅评审起来,也是需要耗费很多时间的,萧元驹单手托腮打起了盹,君尘渊见状,毫不顾忌地往桌上一趴,跟着睡起了觉,而大多数人则是紧紧盯着那十几个评审官,屏息凝神,一颗心提在嗓子口。
场面静谧得落针可闻,紧张气氛更甚。
沈煜希坐姿端正,神情从容地翻看着一本书,风姿清雅,沉稳淡定,俨然一派世家公子的风范。
在文人学子心目中,最崇拜的便是沈煜希,家世显赫,少年成名,写出来的文章别具一格,词藻华美的同时又能言之有物,故而一直被赋予着文坛之首的名号。
现在瞧着他在这种情况下还依旧捧书阅读,文人学子们不得不感慨,不愧是第一才子,无论何时都能捧着本书在看,一刻光阴也不虚度,简直就是天下学子们的楷模。
被誉为天下学子们楷模的沈煜希将手中的话本翻到最后一页,直接看大结局,蹙起眉头吐槽道:
“我去,这结局也太悲了吧?一个死了,一个生死不明,这他娘的还叫天作之合啊,这应该叫离恨天还差不多!”
萧濯早就看到了结局,闻言不置可否。
活一场,梦千秋,最后皆是一场空,淡泊人间离恨天,不羡鸳鸯不羡仙。
世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与心上人生离死别。
看了大结局,沈煜希就没兴趣重新往回翻了,随手把话本甩给站在身后的小夏子,身形一歪,直接枕在了萧濯的腿上,闭眼睡觉。
沈仁文瞧见这一幕,不由皱起眉头想呵斥他没规没矩,话未出口,便听坐在一旁的褚瓯道:“殿下之膝非他人之枕,沈太傅难道没教自己的儿子先君臣、后朋友的道理吗?”
沈仁文一听就不乐意了,没好气道:“我儿子是御史,规矩懂得比谁都多,你就是见不得殿下跟他情同手足,巴不得两人反目成仇是吧?”
褚瓯抖了抖胡须,冷哼一声没接话。
萧濯事先让小夏子带了条薄毯子,他取出来盖在沈煜希身上,随即拿着扇子给对方扇风,体贴至极。
萧元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瞧见这一幕,不知怎的突然想到那本《天作之合》,瞬间打了个激灵,感觉自己像是窥破了什么,忙不迭抬手招了招大内总管。
严福俯身凑过去:“皇上,您有何吩咐?”
萧元驹眯起眸子:“太子跟沈爱卿……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
严福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没有啊,殿下与沈大人,不都一直这般情同手足,相亲相爱吗?”
萧元驹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眸深似海地盯着萧濯,似乎要看出一朵花来,目光灼灼,萧濯想忽视都难。
他抬头对上萧元驹打量的视线,笑容温润:“父皇可是也想要枕儿臣的腿睡觉?”
萧元驹被那笑晃了下眼,几乎就要立刻点头:“可以吗?”
萧濯:“……。”
让父皇枕自己的腿睡觉,萧濯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
萧元驹瞧着他脸上大写的拒绝,突觉自己失败至极,不悦地转过头,瞪了眼严福。
严福:?
萧元驹黑着脸没吭声。
朕的软枕呢?朕的毯子呢?
还有,这大热天的,也不知道给朕扇风!
瞧瞧人家御史大夫,被伺候得比他这个皇帝还舒服。
沈煜希美滋滋地睡了一觉,醒来后评审官刚好评审完文章,从上百位学子中选出十位最优秀的。
花筠激动得站起身来。
萧云凝问:“你夫君入选了?”
花筠欢喜至极,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