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因着要和天家结亲,平津侯府突然变得门庭若市起来,平常那些只有一面之缘、或者偶尔说过几句话的同僚,还有百八十年都没联系过的远房亲戚们,在这时全都一窝蜂涌到跟前,吉祥话皆是张口就来。
君尘渊烦不胜烦,直接闭门谢客,躲到了沈府蹭吃蹭喝,理所当然地把自己当成府上的半个主人,沈煜希瞧见他就觉得闹心得厉害,但不管怎么说,两人毕竟是从小玩到大的竹马,他自然不会跟这臭小子一般见识。
天色渐暗,傍晚时又下了一场大雪,长公主府中的下人正在尽职尽责地清扫着积雪,萧云凝被侍女们伺候着用完了膳,便倚在软榻上研究着一把短匕。
沈祝宛来长公主府串门,目光好奇地盯着短匕打量了会,越看越觉得眼熟:“这把短匕,好像跟君大哥那把一模一样哎?”
萧云凝将匕首插入鞘里:“他送的。”
沈祝宛一愣,眨了眨眼。
萧云凝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轻笑道:“他最近还送了本宫霜华剑,盘蛇鞭,哦,还有两只北境雪狼,说是稀罕品种呢,得好好养,不然死了可惜。”
沈祝宛:“……。”
这送的都是什么玩意?
哪有人送女子这些东西?
据她所知,那把霜华剑好像很重吧,长公主也不知道提不提得起,还有那两只北境雪狼,又凶又丑,把它们拿来送女儿家,简直成何体统!
沈祝宛突然对君尘渊失去了信心,她扣了扣指甲,笑容尴尬,但还是极力替君尘渊找补:“君大哥能舍得把心爱的东西都送给长公主您,看来他对您还真是用情至深,啊哈哈……”
萧云凝跟着笑了笑,状似思索了下,道:“他应该是想与本宫结拜吧。”
沈祝宛当即反驳:“才不是呢,他是想与长公主结亲的!就是他……他不知姑娘家中意什么东西,所以就自以为送一些自己心爱的东西给对方也是正常的,他就是还没开窍而已!”
语气十分笃定。
萧云凝眼尾微挑:“你倒是很为他的终身大事操心。”
沈祝宛“嗐”了一声,满面真诚:“臣女是怕你们互相错过良缘。”
自古美人慕英雄,英雄慕美人,良缘一旦错过可就没有了。
萧云凝垂下眼睑,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腰间那块血玉上。
其实从样貌方面来看,君尘渊长得确实符合她的审美,至于家世和能力等方面,也都挺不错的,可以说是一个很优秀的择偶人选。
矢志不渝、刻骨铭心的爱情到底有没有她不知道,但也不是不能试试,先婚后爱……或许也可以很甜。
因着长公主的婚事,内廷、内务二司近段时间可谓是苦不堪言,刘太妃成天盯着他们操办长公主婚仪的大小事情,要求做到事无巨细,半点都不得含糊,二司的管事太监们整日里战战兢兢,生怕哪里做得不合太妃娘娘的心意。
刘太妃更是三番两次从她的私库里拿出东西,给未来女婿添赏,恩宠太过,瞧得不少人眼红至极。
退朝后,君尘渊步出大殿,在百官里快速寻找褚炎朔的身影,笑眯眯地凑上前去:“褚大人留步。”
褚炎朔停步,侧身看去,目光在瞥见君尘渊摇晃在手中那块玉佩时,神色顿时一暗,转眼又恢复正常。
“这块羊脂玉佩是我前几日在路上拾到的,之前校场比武时,我好像见褚大人佩戴过一模一样的,不知……可是你不慎落下的?”
君尘渊晃着玉佩,笑意深深地看着褚炎朔。
褚炎朔伸手去拿玉佩。
君尘渊把手拐了个弯,将羊脂玉佩拍在他胸口上,看似没用什么力,却拍得褚炎朔闷哼了一声。
君尘渊瞥了眼身边经过的官员,笑容一如既往地温润:“褚大人,你可要收好了,玉佩丢了倒不要紧,但脑袋……可就要看好了。”
褚炎朔将玉佩从他手里强行抽了回来,假装没听出话里的威胁之意,心中冷笑,面上却不露分毫,拱手作了一揖,彬彬有礼不失风度:“多谢侯爷物归原主。”
君尘渊心道,伪君子谁不会装,他最擅长了。
君尘渊一把揽住他的肩膀,像好哥们似的:“你我之间,不必言谢,到时候我与长公主成婚之时,褚大人记得赏脸过来喝杯喜酒就行。”
褚炎朔皮笑肉不笑:“一定。”
君侯爷满意地笑了笑,离开宫门的步伐都显出了几分轻快。
因着承河郡匪患频发,当地县官又镇压不住,导致承河百姓民不聊生,君尘渊奉命前往剿匪,折腾了半个多月才班师回朝,回京时刚好能赶上年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