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画将萧云凝从头到尾打量了一圈，确定她全身上下没半点伤口，这才长长松了口气，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好在长公主您慧眼识珠，但是您怎么确定那人是假的啊？”
君尘渊视线也移到萧云凝身上，同样带着好奇的口吻问：“可是他哪里露出了破绽？……长公主砸的时候，就不怕万一对方是个真的，只是被什么蛊虫之类的东西控制得失去心智吗？”
下手如此狠，要真是自己，这会脑袋开花的就是他了。
但也不一定，毕竟自己武功很好，定然躲得开。
萧云凝能察觉出方才那人有问题，一是对方靠近是时身上没有安神香的味道，二是脸装得再像，那股透进骨子里的气质却是模仿不来，第三则是，她跟君尘渊虽然艳闻传得风风雨雨，但实际上连牵个手都没有，而方才那人进来，自然而然就做出亲密的举动，单凭最后这点，萧云凝就可以断定对方是假的。
萧云凝没有多做解释，只言简意赅道：“凭直觉。”
短短三字，极其敷衍。
君尘渊坐到她对面，端详着手中的人皮面具，质地入手温凉，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做出来的。
“方才在公主府外遇见几个黑衣刺客，想必是拦下臣给那冒牌货动手的时间，只是臣实在想不通到底招惹到谁。”
君尘渊仔细回想这几年来的所作所为，处处与人为善，建功立业保卫疆土，从未得罪过谁。
白画看着地上的人，迟疑道：“他好像不喘气了。”
君尘渊双手交叠在桌上：“意料之中的事，不必惊慌，只可惜不能从他身上严刑逼供点什么，死了也好，把人推出去埋树底下当肥料就行。”
萧云凝柳眉皱起：“本宫的庭院又不是乱葬岗，把尸体点把火烧了干净，再把这地儿的血污清理掉，香炉里面的香料再加多点，把血腥味给去了。”
“是。”白画去拖尸体，玉书则往添了香料进炉子里，旋即转身到外面去端水。
风吹过窗，暗香浮动。
君尘渊倾身朝萧云凝靠近，波光潋滟恰似在调情，萧云凝不躲不闪抬头眸对视过去。
玉书快速将地上血污清理干净，侧目偷看了一眼，快速轻手轻脚地离开。
铜炉香袅无痕，半晌安静。
听着门关上的吱呀声，萧云凝脑袋稍微往后仰，避开近距离呼在脸上的气息，语气有些危险：“靠这么近，也想被本宫开瓢后脑勺？”
君尘渊笑道：“臣只是让长公主把臣的模样记清楚点，人皮面具再像，也肯定有瑕疵的地方，只有把五官轮廓一寸寸认清楚了，往后再有东施效颦者，长公主便能一眼识破。”
他的笑容拿捏出恰到好处的风光霁月，一手撑在桌上，大半个身影将萧云凝给笼罩住，却丝毫不显轻浮之态。
萧云凝恍惚想起方才那冒牌货靠近她时，和此刻本人的靠近完全天壤地别，真的君尘渊垂眸浅笑间皆是遮不掉的风华。
吐息可感的寂静，檀香可闻的距离，萧云凝将他面容仔细地纳入眼底，心底悄然地滋生出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不得不承认，君尘渊的长相确实戳在她审美的点上。
两人四目相对，一瞬不瞬，如胶着对峙的棋局，没有谁率先移开眼，也没有谁躲躲闪闪，似乎在进行无声的较量。
沉默在空气中拉长，良久后，终是君尘渊率先撤开身，浅笑道：“长公主喜欢什么？”
这话没头没尾，问得猝不及防，萧云凝愣了下，自己也给不出具体答案，遂避而不答，只道：“问这个干什么？”
君尘渊一本正经道：“自然是投其所好，多多贿赂长公主，比起官官相护，臣觉得还是长公主您一个顶百。”
贿赂两字在他嘴里嚼出一股坦荡之气，萧云凝不禁多看了他一眼。
君尘渊唇侧化开抹堪称真心实意的笑，直直落进萧云凝的眼底，萧云凝心头一动，鬼使神差地说道：“本宫若想要那万金难求的凤凰血玉，侯爷给吗？”
原著中，男二可是把这上等的血玉送给女主，说戴身上可以温养驱寒长命百岁，还能驻颜，萧云凝很是心痒痒。
君尘渊脸色有难么一瞬的怪异，但掩藏得很好，并未让萧云凝察出异样，用一种云淡风轻的语气道：“那血玉可是传家宝，长公主知道它送人的意义吗？”
萧云凝不解地看他，什么意义？
她眼中的疑惑不似作假，君尘渊笑着摇摇头，确定她是真的不知道，否则也不会堂而皇之的提出要凤凰血玉。
君尘渊在给和不给之间踌躇不决。
萧云凝见他沉默，想到君尘渊刚才说是传家宝，忽觉自己有些不讲武德，传家宝嘛，不比寻常物件可以随意割舍给人。
萧云凝表示理解，摆摆手满不在意道：“本宫方才只是随口说说，你不必当真，贿赂的话就算了吧，本宫帮你，只是出于道义，就算是别的忠臣良将受冤，本宫也会出手相……”
“好。”
轻飘飘的一个字让萧云凝余下的话卡壳在喉咙里，未及她反应过来，一枚玉佩忽抵在额间，触感温热细腻。
君尘渊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面容，转而将血玉放到萧云凝手上：“现在不给，或许以后也是要给的，毕竟臣应该找不到比长公主更适合它的人选，如此……也好。”
血玉触手生温，比琥珀还要流光溢彩，萧云凝抚着上面的纹路，总觉得君尘渊话里有话。
但这宝贝，确实好。
萧云凝爱不释手，道：“盛情难却，那本宫便收下了。”
君尘渊意味深长道：“长公主……不在委婉地推拒下吗？”
萧云凝将血玉直接把戴到脖子上，拿人手短，以后她定多多罩着君尘渊就是了。
一出屋内，寒风直接拍打在面颊上，君尘渊在北境那边受够了苦寒，如今觉得长安城的雪，倒是稍微携带着几丝暖和。
屋内灯火透出了窗，薄薄地晕染在院落中那株梅花树上，光影明灭在朵朵血红上，渲出触目惊心般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