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听沈煜希这么唤,都是带着明晃晃的坏心眼撩拨,萧濯伸出手捏捏他的脸颊,忽而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将人拉到自己马上,双手环过沈煜希的腰间,自身后拥住他。
跟在身后的欧阳庆见状,忍不住跟副将感叹一句:“殿下跟御史大人感情真好。”
“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自然比不得他人,殿下仁德,御史大夫既忠心又厉害。”副将压低声音,很是惋惜道:“沈大人生得如此好看,怎么就不是女子呢,他要是女的,这会肯定已是太子妃。”
沈煜希窝在萧濯怀里,捏了捏他的手背,揶揄道:“大庭广众,殿下不怕落人口舌吗?”
“孤与御史大夫君臣情深,乃江山社稷之福,有何不当之处?沈大人掌律法,你倒是跟孤解释解释。”
萧濯吐息就落在他的耳边,耳鬓厮磨一般,惹得沈煜希忍不住摸了下耳垂。
萧云凝掀起车帘朝外看,余光瞥见共乘一骑的两人,不由露出几分笑意来。
能在尔虞我诈的皇城中对彼此情深如许,实属难得,无论如何,她定不会让两人的结局再重蹈原著中的覆辙。
镇国寺的轮廓已经出现在眼前,圣驾进香,闲杂人等都被驱散,萧云凝不动声色朝四周打量了一眼,今日随行的还有虎啸营的兵卫,个个刀不离身,武官中也是,手指都紧握在剑柄处。
除了眼前的这些,藏在阴影处不知道还有多少冷眼相待的杀手,佛门清净之地,今日怕是要见一番血了。
入得正门,是一片广阔的平地,中有几十道汉白玉阶直通正殿,禁卫军持刀分为两侧肃面而立。
萧云凝跟萧濯行于最前方,百官各自错后半步,浩浩荡荡行至正殿。
帝王上香祈福,为了彰显身份尊贵,经常都是让百官跟着随行,场面看起来格外有气势。
进香完毕,忽闻有人朗声说道:“臣昨夜夜观天象,紫薇星隐有坠落之势,萧氏皇朝气数将尽,宜重整朝纲,黎民百姓才不会陷于水火之中。”
众人朝说话的那人看去,一身青袍带着点仙风道骨,是钦天监的监正章连。
钦天监历朝历代说话都是极有份量,但在不信佛神之人来看,就跟江湖骗子差不多,尽说些神神叨叨的话妖言惑众,有时候刚出生的皇子,若是被钦天监推断出是煞星降世,一句话就能够让皇室贵胄即刻成为弃子。
但前提也得掌权的君王是迷信之人。
萧濯谈不上明君,却也不是很昏聩,他握拳抵唇咳了一声,脸色有些苍白,闻言皱眉道:“章监正此话何意?”
“皇上,天象有灵,臣窥探得一丝天机,萧氏屹立六朝六代,风水素来轮流转,天道不会偏倚谁,今皇上病体抱恙,气数已有趋于耗尽之势,饶是上香祈福,怕也无济于事。”
章连把腰杆挺直,声音掷地有声,端得是一副刚正不阿的姿态,似乎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传达上天之意。
萧云凝凤眸微凌,呵斥道:“章监正好生放肆,你这是在进言呢,还是在诅咒皇上,诅咒我萧氏江山命不久矣?”
章连从善如流道:“长公主明鉴,臣为钦天监,一言一行,都是按照上苍指示,天机之意,臣岂敢随意妄言?”
萧云凝唇角翘起抹冷笑的弧度,要夺个位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以为这样就不会落个弑君骂名不成?
萧云凝沉声道:“荒谬至极,岂不闻事在人为,章监正可知此地是佛门所在,难道上天指示你,要在这里逼君退位吗?”
章连沉默一瞬,组织了下语言待要开口回击,却听的太子殿下的声音道:“既然章监正口口声声说萧氏气数将尽,那不知上天可有指引哪颗紫薇星于你?”
“本相就是那颗紫薇星。”
正殿的内室里,忽地涌出来许多个身穿甲胄,手持长刀的兵卫,只见他们迅速分开左右站好,毕鸿袭一身蟒袍大跨步走出,将自己的野心彻彻底底暴露在众人面前。
萧元驹瞧了片刻,气极反笑:“好啊,好啊哈哈……果然狼子野心,朕自认这些年待你不薄,许你官至极品,毕家先祖满门忠烈,你便是这样告慰先祖在天之灵的?”
“待臣不薄?毕家先祖是鞠躬尽瘁为萧氏皇族,可你也该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臣若再不为毕家谋后路,只怕等太子登基,我毕氏一族,往日荣耀都被会埋没个一干二净,皇上如今有意提携沈家来压制毕家,臣还要忠君作甚?”
毕鸿话一落,身侧兵卫齐刷刷亮出刀刃。
禁卫军见状,迅速涌上前围住萧元驹,拔刀对峙而立,武官忽地分为两派,退到各自效命的主上身边。
还有兵卫源源不断地从后院涌上来,手持弓弩,将镇国寺里里外外围得跟铁桶一样。
镇国寺的住持很显然是毕鸿的人,才能让毕鸿在这里藏那么多的精兵,萧元驹胸口剧烈起伏着,要不是萧云凝搀扶着他,他估计得当场气晕过去。
但这个时候,萧元驹还不忘安慰自家皇妹:“别怕,朕会让太子和禁军护你出去的。”
萧云凝瞥了眼他搭在自己手背上颤抖的指尖,心口微动,莫名感到一丝心虚。
毕鸿策划谋反一事,她自始至终未跟萧元驹透露过半个字,就连萧元驹的病为何迟迟未好,那是因为她让太监在萧元驹的饮食中下了药。
皇上病重,不轨之臣便会蠢蠢欲动,萧元驹身边安插有毕家的眼线,若是装病,很容易会露出马脚。
从他染病到今日的镇国寺上香祈福,一切都在萧云凝和太子他们的布局之中,就是萧元驹半点都不知情。
其实他不知情更好,这个时候谁站出来救驾,就更能得帝心看重。
萧云凝按住萧元驹颤抖的手,低声宽慰道:“皇兄不必担心,您乃真命天子,自有上苍相护,化险为夷。”
萧元驹还是紧张,夺位啊,这可不是一般的小事,且来得如此猝不及防,完全打他一个措手不及,也不知皇宫里头此刻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