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道上遇见了裴爻。
这其实没什么好意外的,禁军统领前段日子病逝了,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替上,所以萧元驹暂时把禁军交给裴爻带领。
此刻在这里遇见他,应该是带着禁军在皇宫里巡逻。
裴爻一开始还不相信萧云凝不会再纠缠他,结果第二天就听闻对方收了男宠,之后的日子,也没见萧云凝出现在他面前叽叽喳喳。
对方态度转变得如此快,裴爻说不清心里什么感受,萧云凝朝他走近,眼神却没看他,颔首道:“见到本宫,为何不行礼?”
裴爻见她完全一副面对陌生人时的冷漠疏离,长睫撩起的弧度格外无情,裴爻看了眼身后垂首抱拳的几个禁军,也忙跟着行礼:“末将参见长公主。”
话落后,对方已经头也不回朝前走去,裴爻直起腰,目送着那个高贵的背影,不自觉眉头一皱。
御史台里,今天气氛难得格外凝重,新任的御史大夫端坐在书案后面,虽然嘴角带笑,但不经意流露出的狠戾却让在场的官员大气不太敢喘。
只见屋里都挤满了御史台的官员,手里各自拿着几本公文,一个一个地进行述职,额角不禁有汗流出,生怕被沈煜希抓到什么错处,对他们先来一招杀鸡儆猴。
沈煜希要了御史台近两年的账簿,一直看到深夜还未歇息,这股拼命劲儿倒还真是恪尽职守,难怪江南百姓都传他是个大好官。
萧濯知道他平时做事认真,眼里容不下半点沙子,但凡有一点点错处都会被他挑出来找茬,可比学堂里的老夫子还要严厉。
见沈煜希一边看账簿,一边勾画出不对的地方,就等着明日到找人兴师问罪,萧濯在心里默默替御史台的官员们点了根蜡。
烛光摇曳,一室静谧,沈仁文见书房里头还亮堂着,打算过去询问用不用帮忙,才刚走近,就发现靠在廊边睡得无比香甜的小夏子。
沈仁文:“……。”
得,有太子在里边,就没他这老头什么事了,进去帮忙处理公务,人家只会嫌弃不会感激。
沈煜希搁下狼毫,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一头歪倒在萧濯的肩膀上:“殿下,臣困了。”
萧濯将他揽入怀里:“孤带你回房间去。”
沈煜希捏住他的下巴,眸底倒映着萧濯俊美的面容,满眼都是他,忽而道:“臣去江南那三年,便是当了三年的和尚。”
他眼尾微扬,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深长。
萧濯抬指从他眼尾处的泪痣上抹过,薄唇微勾:“孤也是。”
沈煜希伸手拽住萧濯的衣领,轻笑一声把人往下拉,闭着眼睛亲吻过去,萧濯愣了愣,旋即按住他的后脑勺反客为主。
十几年来的生死相依,即便是看不清将来的路,但并不妨碍知晓眼前人是往后余生所追求的心中所想。
雪还在继续下着,天际上阴云浓重,遮挡得太阳不见踪影,萧云凝站在廊下,看着君尘渊在雪里练剑,一招一式凌厉迅猛,平日里穿着白衣温润得跟只病猫一样,但真练起剑来,猛虎般的气势便毫无保留地显露出来了。
萧云凝抚掌叹息,不怕读书人狡猾,就怕他还会武功,如此一来,想欺负人就没那么容易。
其实萧云凝觉得,男二比男主要厉害得多,如果没有围着女主转,肯定能凌驾于男主之上,只可惜剧情不允许。
如今有了她在其中搅和,男二不知道还会不会被女主的主角光环吸引,要不就等君家的案子成功翻过来后,给他找个世家小姐好了,让他在喜欢女主之前,先爱上别人。
萧云凝想,过两天要再去宁婧瓷别院拜访一趟,尽快把君家的案子解决掉,就能把君尘渊这尊大佛给送走。
忽然间,萧云凝想到一事,五天后是霜降,也是萧元驹十六年前登基为帝的日子,所以他每逢那天,都喜欢在太极殿里摆酒设宴,邀约宗室子弟和大臣及其女眷进宫赴宴。
而按照剧情的发展,毕瑗会让人在太子酒里下药,再命自己的侄女毕怀筠以送醒酒汤的为由去东宫,主动跟太子春风一度。
萧濯虽在药力作用下尚能保持清醒,没让毕怀筠得手,但毕瑗留了后手,如果毕怀筠拿不下太子,就会让事先安排好的人闯进去,坐实她跟太子之间有肌肤之亲。
就算没真正进到最后一步,但皇家向来在乎名誉,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且都衣衫凌乱,这样的情况下,太子定会被逼着娶毕怀筠。
毕瑗患有不育症,无法诞下皇嗣,所以她才会机关算尽地想要让毕怀筠成为太子妃,再谋划着如何让太子成为自己的傀儡。
君尘渊收剑回鞘,练剑过后就像是被打通任督二脉似的,浑身上下无比舒坦,他抹掉鬓边沾着的雪,余光却见萧云凝站在廊檐下,隔着几丈远,还能瞧见她那抹嘴边不怀好意的笑。
君尘渊眯起眼睛,琢磨着她这笑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要是对自己的话,到时候就搞她个两败俱伤,如果对别人,他很乐意当个帮凶,看戏没意思,煽风点火才带劲。
古语有云,无毒不丈夫嘛。
宫宴那天,皎月拨开乌云散出如水月华,天地间风声飒飒。
穿金戴银的夫人和小姐们领着丫鬟陆续进殿,还在口若悬河谈天论地的世家公子们当即沉默下来,像在欣赏百花齐放似的,视线从官家小姐们身上一一掠过,时不时露出惊艳的神色,有的甚至蠢蠢欲动,很想过去跟瞧上的美人攀谈一番。
这时,萧云凝也进到殿里。
无数道视线齐齐投射过去,殿中陡然响起不少吸气声。
满堂宫灯璀璨,也不及萧云凝周身半分珠玉光华。
再加上她还是个身份尊贵的长公主,更引得无数少年郎心动不已,一时间忘了尊卑礼仪,都将视线停在萧云凝身上。
但在看到她身后跟了一个白衣公子,原本惊叹的目光霎时夹杂着羡慕嫉妒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