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先押下!”一声怒喝,一个人似乎被押解了起来。
万贞儿刚上床躺下。杂沓的脚步声在前门后窗外响起来,有火光映照在窗纸上,如同白昼一般。有敲大门的声音,莫忘去开了门,接着听到涌进院子的脚步声。万贞儿知道事情不妙了。
“万尚宫,巡夜侍卫长杜力拜见。”莫忘在门外说道。万贞儿镇定地起了床,摸索着点了灯,穿上长衣,开了门。房门外一干人,约有十几个,左手按腰间的长刀,右手执着火把。那气势威慑人心。万贞儿镇定的站于门前台阶之上,看着这帮人的首领杜力,“杜侍卫深夜来访有何贵干?”
“万尚宫打扰了!”杜力抱了抱拳,“闻报有人从后窗跳入尚宫府内,为了尚宫的安全起见,杜力奉贵妃之命来搜查。”万贞儿明白了,那个鬼原来是周贵妃的耳目。周贵妃这是非要置自己于死地不可。这个曾经承诺自己只带好沂王,日后有享不尽荣华富贵的女人,现在为了一己私利,非要治自己于死地不可了。
“那就请吧!”万贞儿镇定自若地欠欠身后退了一步,让杜力搜查。
“搜!”杜力挥了一下手,几个人涌进了万贞儿的房内。
半柱香的功夫,尚宫府里里外外搜了个底朝天,什么也没有搜到。杜力眯了眯眼,看着万贞儿,“你可认得此人?他很可疑。”
杜力一声断喝,“带进来!”
随着杜力的一声断喝,两个侍卫押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这个男人居然是当初在祁王府的锦衣卫裴达。万贞儿端庄的微微一笑,“认得,锦衣卫裴达大人。”
“他为什么会深夜出现在尚宫府附近呢?”杜力紧紧的盯着万贞儿的脸,希望从那张脸上发现蛛丝马迹。万贞儿不以为然的说:“近来尚宫府总闹鬼,我怀疑有人心怀不轨,所以托付锦衣卫调查。他在附近寻找蛛丝马迹不可以吗?”
“裴达从后窗跳入你的卧室,这,不妥吧?”杜力有点儿阴阳怪气的。
“一派胡言!”万贞儿大怒。
杜力阴阴的笑了笑,“万尚宫息怒,我也是不得已而为的,奉命办事儿。有人到周贵妃那儿举报你万尚宫偷情,那就让那举报人来认证一下,跳入后窗的是否是此人。”根据云影的描述跳入窗内的是个锦衣卫,虽然没找到这个人。但是凡事儿两手准备总没有错,还好事先周贵妃安排妥当,抓来了当时祁王府和万贞儿关系不错的裴达。杜力知道不论怎么样,今晚一定要拿下个奸夫,坐实万贞儿的奸情。
“带云影!”杜力一声令下。随着杜力的一声喝叫,云影被一个校卫带了上来。
杜力用手一指,“你所言,可是此人?”云影抬头看了看裴达,虽然说自己当时并没有看清楚他的脸,但身穿飞鱼服,腰佩绣春刀,这一点在月光之下是看得真切。
“就是他左大人。” 云影回着杜力的话看了一眼万贞儿,脸上荡漾着得意之色,仿佛她马上就要代替万贞儿成为尚宫了,故不把万贞儿放在眼里。
万贞儿面沉如水淡然问道:“云影,你在何时何地看到裴大人跳入我的卧房?”
“丑时。”云影气壮的说,毫无主仆的恭谦与礼数。
站在万贞儿身边的莫忘上前一步指着云影的鼻子大骂道:“你个吃里扒外忘恩负义的,信口开河,你不得好死!丑时我就在尚宫卧房,因为尚宫身体不适,我一夜都伺候在侧,不曾离开一步,何曾见一人来过?你一夜到那里去了,受谁人指示,反到来乱咬舌头,不怕舌根生疮嘴巴流脓么?”莫忘心里清楚的很,一旦云影所指坐实,万尚宫想必是死定了。为了报答万贞儿对自己的好,她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救她,那么为她作证就是最好的办法了。
云影看着莫忘轻蔑的一笑,“你帮不了她的,你在伺候她不错,可惜你在亥时已回到你西厢的卧房去了,我在那桂花树下看的真切。”
“一派胡言,你在桂花树下做什么?会野男人么?”莫忘破口大骂,她认为万尚宫对云影也不薄,云影竟是一个恩将仇报的小人,令她万分气愤。云影冷笑一声:“莫忘,不必护主了,你的主子偷情,立马就会被乱杖处死的。”
“难道她不是你的主子?”莫忘愤怒的反问道。
“我的主子是周贵妃,我是奉周贵妃之命来监视这个贱人的。”云影一脸鄙夷的看着万贞儿。
万贞儿这才想起,周贵妃封自己为尚宫时就带了个云影过来。原来云影是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睛。这周贵妃明里是提升自己,暗里算计才是真的。她是非要置自己于死地了。想着自己对朱见深的不离不弃,和周贵妃当年的言之凿凿,悲哀潮水般淹没了万贞儿。
万贞儿抬眼看了看还在跪着的裴达。此时裴达被几个侍卫束缚着,也正在看着她。
“两个丫头再吵,各杖五十!”左达制止了云影与莫忘的对骂。
“杜大人,我的丫环云影信口雌黄不足信,贵妃不可能让她来盯梢,我是太子的教引姑姑,与太子共度那最为艰难的岁月,贵妃也给予极高的赞赏,封本人为尚宫。现在贵妃让这丫头来盯稍,出师无名。”万贞儿说着看看云影,“你说说看,贵妃为何让你来盯我呢?我有什么错吗?”
太后确实不曾说过为什么要她盯万贞儿,云影一时语塞。
万贞儿微微一笑:“作为下人,云影有时做事不周,我也曾斥责过她,她可能是心存恨意,才有报复,出此下策。本尚宫也有过错,许是对下人言辞过于苛刻。对云影之错不予追究。杜大人,你也辛苦了,天将破晓,你也回府休息去吧。”
杜力看了看云影,沉思了一下,“万尚宫,这事就这样草草了事不妥吧!谁人能证明裴达没有进你的卧房呢!你的丫鬟云影可是真切的看到他翻窗而入了。”
杜力不是不想班师走人,而是来时周贵妃叮嘱过:坐实此事,万贞儿一定得死。现在看来要弄死万贞儿并非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