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大地一剑尽挽破,何处繁华笙歌落。斜倚云端千壶掩寂寞,纵使他人空笑我。
“一入宫门深似海……”朱见深放在膝上的手紧紧攥住,面上一派自然,心底里却万分失落。
“是呀,一入宫门深似海……”万贞儿默默的念叨着。
“所以你想离开我,是吗?你想抛弃我,抛弃对我的承诺,离开皇宫离开我,是吗?”朱见深的语气越来越重,他紧紧的抓住手中的桌角,不让自己失控。
“你怎么会这么想?好吧,深儿,我承认,我很想离开皇宫,但是,那要在你大婚以后,等你的身边有了太子妃,等太子妃能够很好的照顾你的时候。:所以你不用紧张。”万贞儿看到朱见深越来越愤怒的神情,她在心里狠狠的骂了自己一顿,明明知道朱见深有多依赖她,她还说这样的话去刺激他,不过再想想,这是迟早要面对的,还不如早点说清楚的好。
“我不要什么太子妃,我只要你,为什么,贞儿,为什么你不理解我?”朱见深感到深深的无力,有什么比拿自己的性命和一切去爱一个人,而这个人不仅从未爱过你还时时刻刻想要离开你更悲哀?不过,这件事也让朱见深不得不面对一个他一直逃避的问题,他要怎么样,才能留下万贞儿?万贞儿是他的,必须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想到这里,朱见深一把搂过万贞儿的腰,把头埋在万贞儿的肚子上,闷闷的说:“我不要你离开你答应过我的。”
万贞儿听着朱见深闷闷的声音,心里有些酸酸的:“嗯,我现在不会离开的。”这是万贞儿目前唯一能给朱见深的承诺。
朱见深听到万贞儿的话,他把头在万贞儿的肚子上蹭了蹭,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他会留下万贞儿的,不择手段。
翌日。
伺候丫环墨菊看到梦中的万贞儿泪流满面,忙轻轻的擦拭,心中想着“尚宫之疼痛,墨菊若能替代就好了!”
正在往熏香炉里放香的李媚儿,妒恨地瞥了一眼墨菊,心里骂道:贱婢!
万贞儿被墨菊碰醒了,看着还停在自己脸侧的手帕,颔泪一笑,接过锦帕:“我想静一静,墨菊你去外边休息吧。”
“是,墨菊就在门外,立站着伺候尚宫,尚宫有事一定叫墨菊。”墨菊退出去了。
贱婢就是贱婢!李媚儿在心里骂着。
墨菊站在门外双手合十祈祷菩萨:“菩萨保祐万尚宫快快好起来,保祐万尚宫身体健康,不要再疼了。”
十六岁的墨菊进宫后,只是坤宁宫里一个扫地洒水的宫女。在这等级森严的深宫里常被不开心的主子骂,被其他宫女太监欺负。现在被指派来到尚宫局伺候万尚宫,只是几天时间,机灵的她就发现万尚宫待宫女太监和善,没有御上的架子也不摆谱,就像一家人一样亲和。这让墨菊在这深宫里有见到亲人的感觉。
她希望能永远留在万尚宫身边。毕竟这样的主子不好遇。
“钱皇后驾到!”一个太监的高声唱喊。
正在为万尚宫祈祷的墨菊睁开眼,看到凤冠霞帔的钱皇后,在宫女太监的簇拥之轿辇正朝这边走来。
钱皇后头戴龙凤翠冠,明黄间正红的霞帔,红罗长裙,仪态威严。左边站着总管太监左公公。
墨菊忙进内通报:“万尚宫,钱皇后驾到。”
“钱皇后?”万贞儿一惊,她来做甚?想想自己和钱皇后素无往来,甚至没有见过面,只听说她为了当年被瓦刺掳走的皇上朱祁镇,彻夜跪在佛前祈祷哀嚎,哭瞎了一只眼睛,跪坏了一条腿,求人救夫君耗尽钱财,能变卖的全卖了。朱祁镇从瓦刺被迎回时,她的宫中一物全无,睡在佛前地上。
朱祁镇太为感动,进南宫时要求景泰帝准许已残疾的钱皇后陪在身旁。后来‘夺门之变’朱祁镇成功复位,封钱氏为皇后。这让太子的生母周贵妃大不服气,周贵妃盯着后位,且还在暗地里使劲儿。
“万尚宫,身体可安?”门帘闪动,钱皇后已走进来了。
“皇上万安!奴婢无大碍,感念皇上牵挂。”万贞儿挣扎着要下床榻给钱皇后行大礼。
钱皇后在宫女的搀扶之下跛脚紧走几步制止了万贞儿下床榻。
“躺着吧,不要拘礼,那下毒心太黑,还好没有得逞,就是万幸了!”钱皇后伸手拍了拍万贞儿。
“快,给皇后看座。”万贞儿忙吩咐着。
两个宫女已抬了把椅子放在万贞儿的床榻之前,请钱皇后坐下。
“万贞儿谢皇后记挂!”万贞儿细看钱皇后,这个和自己大不了几岁的皇后看上去老了许多,正红华丽的牡丹图案后服与金凤冠明黄霞披也无法掩盖住她一脸的苍桑。一只独眼虽然明亮如炬,而另一只瞎眼深陷却令人不忍直视。
这个女人牺牲了自己的相貌与身材,拴住了皇上的爱,实是令人敬佩。
钱皇后摆了摆手,一个太监手托银盘走上前来,银盘上一个精致的玉壶。
钱皇后说:“这是医治心脉的药,有效的很。是我跟前首席御医端木正祖上传下来的。”
“奴婢不知如何感谢皇上隆恩!”万贞儿万分的感激,想起来拜谢,动动身子,那身子虚弱的紧,不由的皱皱眉。
“别动,躺着吧,我来给你喂药。”钱皇后说着站了起来走到床榻跟前。
万贞儿受宠若惊,泪流满面。
身旁的宫女太监个个屏息静站,看钱皇后给万尚宫喂药,那心里的羡慕嫉妒极了。
为什么万贞儿一个宫女能受到太子和钱皇后的宠爱?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可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呀,竟能亲与一个宫女送药,喂药!那些宫女太监无论如何也是想不通的。
钱皇后与万贞儿说了半天话,自始自终都用了一个字“我”而不是皇后主子惯用的“本宫”。
这让万贞儿感觉到钱皇后是与众不同的,是如此的平易近人。两人的感情一时间拉近了很多。
这时门外太监高喊:“太子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