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大伯想到喻绍宋，情绪有些提不上来，不想跟喻老三掰扯，挥挥手让人出去。
“大哥，查出来这个地址应该是真实的。”喻老三还要歪缠几下，喻二伯拿了张纸敲门走了进来。
招待所的介绍信上面，单位是假的，没姜黎这个人，但地址却是真的。
不像医院那边填表留的地址，淮市根本就没有那个地区街道。
因为是法院领过去的，当时医院那边也没有核查。
“给他。”喻大伯冲喻老三抬了抬下巴。
喻二伯看了眼自己亲弟弟，目露怀疑，“要不还是我安排人跑一趟？我怀疑这个地址，是那孩子故意留下的，她是想引我们去那里。”
不用怀疑，这是肯定的。
姜黎坐在火车上，有些期待喻家人和林家人对质时的样子。
希望喻家好好看看她的成长环境，理解理解她不愿意认爹的心情，也希望喻家能手起刀落麻利一点，好好收拾梅晓鸥和林家那些糟心玩意。
反正姜黎现在挺不痛快的。
越想，她就越觉得上辈子的事不是巧合，喻绍唐肯定是知道她的身份的。
所以他对她的那些好，是所谓愧疚补偿？！
想到这里，姜黎就想骂人，喻绍宋想弄死她，不是什么好东西，喻绍唐明知真相还瞒着，更不是什么好鸟。
想到舒兰秋生了这么两个叉烧，姜黎心里就憋得难受。
上辈子舒兰秋是早早过世了，这辈子，姜黎倒要看喻绍唐要怎么选择。
他所表现出来的纯善，又到底是真是伪。
姜黎在回江省之前，先拐道去了淮市，林有德还欠着她的账呢，这不是她心情不好么，得找林有德收点利息才行。
从淮市破旧的火车站出来，眼前的一切和离开时没有什么变化。
快一年的时间了。
仔细算算，祁有弟肚子里的孩子，都出生好几个月了，姜黎让贺小山帮忙，把祁有弟生的这个孩子不是林有德的透露了出来。
不过这件事，除了林有进夫妻在意，并借此大作文章，把林有德夫妻赶出家门外，林有德自己是不介意的。
不光不介意，好像还有点洗心革面的意思，竟然找了个临时工的活干，开始了赚钱养家。
老话都是有道理的，人善被人欺，恶人自有恶人磨。
倒是也可以“理解”，毕竟林有德已经没有了生育能力，除了捏着鼻子装孙子，他老了可怎么办？
他怕死了没人养老送终，没人摔盆打幡。
就连林老太，都捏着鼻子认下了这个孙子，趁着老二一家不在的时候，偷偷跑去照顾祁有弟母子。
姜黎按着贺小山告诉她的地址找到现在林有德夫妻落脚的地方。
一间单位宿舍楼的半地下室，大多是分配给职工存放煤球的位置，改一改也能住人，房主能赚一点租金。
狭小无窗，里头摆着床和柜子，杂乱不堪。
为了好一点的采光，哪怕是这么冷的天，祁有弟也把门敞着，守着炉子在吃饭。
小铁锅里煮着鲫鱼汤，下点小菜就是一顿，祁有弟边吃饭，边催林有德多打做两份工，他们可不光要养孩子，祁家还朝他们伸着手呢。
林有德闷不吭声地扒饭，心里不是没有怨气，但目光扫过“儿子”开档裤里头藏着的小丁丁，又默默地憋住。
没有再比林有德更现实的人了。
他从一开始，就没指望过找到亲生儿子，亲生儿子还会回过头来养他的，好不容易去了好人家，哪个愿意回来。
至少换成林有德，他是打死也不会回的。
就是死，也要死在富贵人家！
姜黎这个白眼狼是肯定不会给他养老的，就是姜黎肯，林有德也不敢，他怕姜黎会不给他饭吃，会毒死他。
他现在唯一能指望得上的，就只有这个儿子。
“吃饭哪。”姜黎看了眼被祁有弟揽在怀里的孩子。
大概是被戳破了身世，祁有弟没有想方设法让这孩子早产，现在这孩子看上去白白胖胖的，长得竟然还有几分可爱。
“妈呀！”祁有弟吓了一大跳。
比她反应更大的是林有德，他把碗都丢了，整个人一下躲到了房间最里面。
姜黎这才注意到，这屋子里面有梁，林有德缩进去，人都站不直。
这杀千刀的怎么来了？！
“这么害怕干什么，好歹父女一场，出来咱们好好说说话。”没人招呼，姜黎自己拉过一条凳子坐下，冲林有德招手。
林有德哪敢信她，出去肯定就要被挨打。
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姜黎的账本上，还有四十六次记着的。
“父女一场，我替你找着亲儿子了，人现在在兵团当知青，知道什么意思吗？这跟普通的知青不一样，按月有工资的，足足三十二块一个月。”姜黎笑着道。
听到三十二块，低着头的祁有弟飞快看了林有德一眼。
“顺道，咱们再算算咱们父女俩那四十八笔账。”
“是四，四十六！”
“是吗？那是我记错了？真是不应该，不过一两次不用在意，按我的标准来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