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也是为了周宏结婚的事愁糊涂了,妈也不替我想想,几十岁的人了,还被她当着外人的面训了一通。”向美华找到自己嫂子,忍不住诉说当时的委屈。
虽然已经认识到自己的不对,但不代表当时她不委屈。
向美华知道自己的要求确实是有一点过分,可周宏也是家里的亲外孙啊,跟外孙女又有什么差别。
还是一个有那么一点点不足的外孙,不应该多心疼一点吗?
大舅妈看了眼向来爽利的大姑子,这人就是面上爽利,看着精明,心眼还是没长够,“妈那是训你吗?那是骂给周家人听的,你还记妈的仇的?还有,你也是,周宏有你和妹夫帮称就够了,你干嘛总惦记着爸的东西。”
向美华不说话了,她知道是骂她婆家人,可她也没面子啊。
“我也没说要,就借一下。”向美华没什么底气地强调。
这话说出来谁能信,大舅妈叹了口气,不再说她,只问,“我知道你只是想周宏体面结婚,但你公婆也是这样想的吗?”
亲戚之间,最容易把人情账算成糊涂账,遇上赖皮的人更加。
“美华,我当你是自家妹妹才跟你说那么多,你别总觉得生了周宏就低人一等,周宏有手有脚有正经工作,他养得活自己。”大舅妈语重心长地道。
一番话说得向美华眼睛都红了。
周宏是她的大儿子,生产的时候有些难产,周宏生下来就比寻常孩子要迟钝一点点,但他真的是个孝顺又听话的孩子。
向美华一面心疼自己的孩子,一面因为婆家的早年的打压,和周边的一些闲言碎语,确实觉得矮人一头。
所以她总想要争口气,为人要强得很,处处要表现自己的精明利落。
向美华捂住脸,“要是老周有大哥一半就好了。”
但凡丈夫多理解她一些,这些年她也不会过得那么不容易,连自己的丈夫都不喜欢迟钝的儿子,她这个当妈的,就总想着多替儿子争些脸面。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大舅妈叹了口气,轻轻地拍了拍向美华的肩膀。
向美华跟嫂子说完私房话再出来,脸上已经看不出多少痕迹,她一看到姜黎她们,就招手叫人过来,让周宏给表弟表妹们拿红包。
跟在周宏身边的,是个有些矮胖的女孩子,长得很秀气,她不走动还好,走路的时候稍微有些跛脚。
这是周宏的未婚妻子乔三凤,初二跟着周宏来外婆家做客。
“谢谢大表哥,谢谢表嫂!”姜黎高高兴兴地接过红包,声音清脆喜悦。
周宏长相也有些面,但他心思简单,见姜黎高兴,他也非常高兴,忙摆了摆手,“不用谢不用谢。”
他跟姜黎打交道的时候不多,在单位上班的时候,他在车间做组装工,三班倒,除了上班就是睡觉,如果舒兰秋不叫他去家里吃饭,他也想不到要去走动的那种。
乔三凤则是站在他身边腼腆地笑,姜黎的称呼让她非常不好意思。
向明丽和向军强也都有红包,晚上表姐弟妹三个私下拆红包的时候,姜黎发现大姨给她的格外多一点。
“居然有一块钱,大姨偏心!”向军强咋咋呼呼,他红包里只有五角。
向明丽直接给他后脑勺来一下,“偏你个头,大姨是不好意思跟黎黎道歉,才多给红包的。”
一个家里能有多少秘密,当时不知道,过后也会听到风声。
大人嘛总是低不下身段。
他们小时候挨骂,要是骂错了,发现他们没错,长辈不也是别扭地对他们对一点,给颗糖就算了吗?
向军强回过味来,砸吧着嘴道,“也是,换成咱们妈,语气好点喊咱们吃饭就算完事。”
真是不知死活。
向明丽赶紧探出头一看,他们妈不在,伸往向军强一摊,“封口费。”
果然是祸从口出,小时候压岁钱保不住要交给父母,大一点被姐姐要走,没想到他都成年了,还是逃不过。
不甘不愿地抽出一块钱递了过去。
还没来得及开溜呢,旁边响起姜黎的声音,“哥,屋里还有一双耳朵。”
“……你俩都是属貔貅的!”忍痛再舍出一块钱,向军强不敢再在姜黎屋里停留,他怕被掏空口袋。
要知道压岁钱的大头是外公和二姨、小叔,单位是块,别的就是角了。
不过向军强还是很满足的,他这个年龄,满公社能拿到压岁钱的,屈指可数,有总比没有好。
周家和宋家几姊妹也只在外婆家这边拿到了压岁钱,在各自父亲家那边的亲戚,是基本没有的,就算爷爷奶奶给,也只有几分两角钱。
向美华和姜爱华也是回家才知道,舒兰秋给孩子们每人拿了五块钱的压岁钱。
以往几个小的能拿到的大红包,基本只来自姜外公和姜槐序。
姜外公是退休工资高,对孩子们手头向来松,姜槐序则是个单身汉,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对孩子们最大方。
“早知道给黎黎多包点了。”向美华有些懊恼。
姜爱华也觉得舒兰秋给得有些多,但想了想还是道,“二姐的条件比咱们都好一些,咱们量力而行。”
她们都是各有一家子要养活的人。
等到十五再见面,姐妹私下说了这事,舒兰秋也只说自己多给一些,算是补全以前没给的,让向美华和姜爱华不用放在心上。
不过在十五之前,家里比较大的事,是给周宏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