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杀猪宴的时候,姨姥和大舅妈都格外照顾贺小山,这孩子太可怜了。
贺小山心里把各路神仙都拜完,也算是稳了心神,吃得不亦乐乎,每咬一口都觉得自己是在报一撞之仇。
“你少吃点,吃多了你要敢吐,信不信我能拿瓢接着再给你灌回去。”姜黎看他那胡吃海喝的样子,提前警告他。
她不是舍不得贺小山吃,是真怕这憨货把自己给撑坏。
大过年的,都安安生生一些的好。
贺小山老老实实地放慢了节奏,不过最后还是撑着厉害,没办法,现杀的土猪真的太香了。
这半年生产队的猪伙食大大改进,姜黎安排大队知青尝试自己配比猪饲料,比起以前光吃草吃糠,自己在泥里拱虫子吃,很难长肉的猪,今年生产队的猪大多长得膘肥体壮。
当然,投入也大,米糠、麦糠、菜籽饼、酒槽、豆饼……这些主材料都要花钱从外面买,还要想办法改进机器,自己打骨粉添进去。
不过成果也是显著的,肉价和这些材料可不是一个价,投入大回报也巨大。
明年生产队就准备加大投入建设养猪场了,东升的第一条饲料生产线,也准备在明年下半年投建。
毕竟光种菜还不够,联营公司得有自己的支柱产业。
猪饲料这事,姜黎几年后才知道,自己一不小心成了头一个吃螃蟹的人。
“你们这个猪肉香,也就几年前我大伯从老家带回来的黑猪能比了。”贺小山边吃边点评。
姜黎听得眼前一亮,“你老家哪的?那边黑猪养得多吗?”
黑猪肉比白猪肉可要好吃得多,上辈子姜黎买猪肉,专挑黑猪肉和云贵那边的乌金猪买,但石硚公社这边,姜黎没见过有养黑猪的。
“在在新阳那边。”贺小山被姜黎灼热的目光吓了一跳。
话音刚落,姜黎便挟了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放到贺小山的碗里,笑得格外甜。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但到嘴的肉不吃是傻,管姜黎打什么主意呢,朋友嘛,能帮到她他也高兴,贺小山美滋滋地吃下肉。
本来只是准备到向家送一趟东西就回去的陆令晁,无端蹭了顿肉不说,临走还提了两斤肉回去。
肉他是没办法生吃了,干脆送到肖家。
今年下乡头一年,肖潇肯定回不来,关秀萍在家长吁短叹半天,当着肖赞华的面,明里暗里说了刺了好几句。
里外里的意思都是,要是当年肖赞华下乡,肖潇就能留在家里了。
当姐姐的在家里享福,却让妹妹在外头吃苦。
她不敢当着肖志刚的面说,就趁着肖赞华在厨房帮忙,或者肖志刚在房间看报的时候说。
陆令晁来的时候,关秀萍还在说。
要不是肖志刚也在家,陆令晁差点直接把肉甩关秀萍脸上。
“你跟她计较什么。”肖赞华接过肉,悄声劝了陆令晁一句,关秀萍说自己的,她就骂人当听个响。
事实虽然不是关秀萍说的那样,但留在城里的确实是自己。
不管是看在她爸的面子,还是肖潇的面子,为了家宅安宁,肖赞华都懒得跟关秀萍计较。
反正也就过年这两天。
不然大过年家里安安静静的,呆着也窒息。
肖赞华现在更担心陆令晁,“你真要坐年三十半夜的火车回去啊?大姨父肯定要发火。”
“我回去看我奶奶,关他什么事。”陆令晁无所谓得很,要不是去看望老太太,他都懒得回去。
老太太平时在疗养院住着,但过年肯定要被接回家的,他火车上两天,差不多到京市的时候,老太太也该回疗养院了。
别指望陆家两儿子留着亲娘过完十五,出了年再走。
他们视权如命,亲情淡泊得很,哪有时间分给年迈的老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