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送舒兰秋回单位的时候，姜黎明显感觉到舒兰秋眼里呼之欲出的愧疚，和迟迟无法言语的难过。
“妈，比较起前面的十五年，以后的每一年才是最重要的。”姜黎握住舒兰秋的手，轻轻把脑袋靠在舒兰秋的肩膀上，“都说孩子的生日是母亲的受难日，今天我最高兴最感激的，是你在这身边。”
舒兰秋叫姜黎说得眼泪都出来了，“是妈妈以前没用，护不住你，让你吃了那么多苦。”
没有跳出那个圈子的时候，舒兰秋觉得忍耐是最好的办法。
她太害怕林有德突然发疯了，当年林有德放话说敢惹毛他，迟早杀了她们母女的话，如梦魇一样，让舒兰秋一直生活在恐惧中。
即便是自姜黎七岁后，她每次都把姜黎关在房间里。
可那些刻在墙壁上的正字，还是叫她知道，伤害不是隔着门，不是没有落在身上，就不算。
她一直以为，等姜黎毕业，参加工作，一切都会好。
到了江省，重新接触到外面的世界后，舒兰秋更是清醒地认识到，她这个当妈的做得有多失职。
如果她能勇敢一点再好了。
“对不起。”除了对不起，舒兰秋不知道再说什么，甚至连这句对不起，都是无力的。
姜黎摇头，比起那些生在重男轻女家庭，父母还稍有不如意，就在子女身上发泄克扣，有父母犹如父母双亡的孩子来讲，她已经很幸福了。
至少她从来没有被母亲抛弃过。
至少舒兰秋是全心全意，尽她自己所能在爱着她的。
从很小的时候起，姜黎就已经把林家人排除在了亲人的选项之外。
他们不配。
舒兰秋说着对不起，但在姜黎面前却控制住情绪没哭，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她希望姜黎能一直这样高兴。
直到深夜忙完工作睡到床上，舒兰秋才放任自己哭了一场。
姜黎说得没错，从前的时光已经错失，她们要好好抓住以后才对，舒兰秋在心里狠下决心，以前是她没用，但以后，她要随时是孩子的依靠。
……
第二天还要去市里送菜，姜黎没有陪舒兰秋回单位住。
回到家里，大舅妈和向明丽已经把里外都收拾妥当了，就剩下一点小活，姜黎才伸手，就被向军强给拦住。
“咱们家的规矩，生日这天不用干活，就是黎黎，能不能借你刚好的那本集邮册给我看看。”向军强说完，有点不大好意思，他怪眼馋肖赞华送姜黎的集邮册的。
那本集邮册也不知道肖赞华从哪里收来的，是专门的集邮本，前面已经集了很多邮票了，分类特别仔细。
向军强平时就是把家里的邮票收集起来贴本子上，这么专业的还没见过，一看就喜欢上了。
姜黎爽快地点头，“行，我拿给你。”
虽然没有集邮的爱好，但姜黎收到集邮册后，觉得可以培养一下，这和照片一样，到以后，翻开都是回忆。
至于表哥明年的生日礼物，姜黎心里已经有数了。
除了集邮册，姜黎还收到了钢笔、本子，还有这时候来看，很漂亮的塑料工艺术品相框……
这些东西主要是向明丽姐弟，陆令晁、许南川他们几个平辈的姐弟朋友送的。
长辈们不会准备礼物，但记得她的生日，并张罗出这一桌饭来，对姜黎来讲，心意比什么都珍贵。
朋友？
姜黎后知后觉回过神来，微微扬了扬眉，跟陆令晁了解下来，他还是很够朋友的。
虽然他没有当面承认过自己的身份，但范哥那边，一直进展得很顺利。
估计也是因为有陆令晁保驾护航行，和范哥的合作半点岔子也没有出过，没有周峰之流从中作梗，这个情姜黎记着。
那天看到周文武和张峰的中，姜黎也跟陆令晁通了气。
本来姜黎是打算自己去试探的，陆令晁现在在厂里的时候少，很少能碰到他，没想到今天能见到。
碰到了姜黎肯定不会瞒着，这不是她一个人的事。
陆令晁早点知道，也好早点提防那个周文武，至于姜槐序，姜黎并不是想保护他才瞒着他，而是觉得……
现在的姜槐序好像有点难堪大任。
那个周文武一看就心思深沉，摆明了是个笑面虎，姜黎是真怕跟姜槐序说了后，他脑子一抽，跑去打草惊蛇。
而此时在舒兰秋隔壁房间的姜槐序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今天姜黎跟陆令晁一起说话他都见着了，他们有什么话不能当着他的面说的，居然还瞒着他有秘密。
越想姜槐序心里越不是滋味。
第二天天还没亮，姜黎才起床推开窗，就见到了顶着黑眼圈的姜槐序。
“小不点，我们是不是有隔阂了？”姜槐序问，是不是他在厂里上班，在家的时候少，两人渐渐生疏了？
姜黎，“……”
一大早的，发什么神经。
“可也不对啊，陆令晁不光住厂人，他还总跑长途不在，那为什么你有话跟他说，不跟我说？”姜槐序想不通。
姜黎，“……那是因为陆令晁的裤子破了个洞，我提醒他一下。”
这个理由非常强大，姜槐序瞬间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他竟然因为这点小事失眠，早早跑来要答案。
姜槐序耳尖发红，扭头一看，姜黎正好奇地看着他，多少有点恼羞成怒地训道，“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好说这种事，告诉我，我去委婉提醒就好了!”
“哦。”姜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