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爻城在大荒时期是一座汪洋大湖,由于古时天神相争,大湖被陆兆羽翼掣断,一分为二,洪流倾泻,巨石盘陀,又经过岁月摧磨,才慢慢演变为如今的泊爻城。
若你是第一次来到这泊爻城,定会觉得这说法言之有物。悬崖飞瀑,阶差两层,泊爻城本就是群山中地陷下去的存在,而在那泊爻城盆地之中,更有下层是盆地中的盆地。仿佛一块面团,被挖去了一块,成了泊爻城,而在那洼陷的一块中,又挖了一块,便成了这下层。
泊爻城的上层位西,下层位东,所以才会在太阳西落之时下层被遮蔽在上层高耸的阴影之中。而在这下层,还有诸多连阴影也不愿触及的地方,比如说,这镇海祠。
这镇海祠,是当年自己老爹通水利的时候造的。当时通水利,父亲想了两条方法,一条是引往地下的水脉,二就是通往城外的长河,但泊爻城四周都是山脉,于是父亲才想到挖石隧穴的方法。为祈顺利,父亲于那泊爻城的地势最低处,也就是每次水漫的尾端建了一座镇海祠,可惜那洞穴才挖至一半,父亲便接急令,上了战场,待他再回到这泊爻城中时,早已物是人非,那镇海祠早已荒草丛生,树木遮蔽,各种荒粪废料都被丢到了祠中,而当年挖洞的人手,一大半都随他上了前线,又有一大半魂难归故里。
镇海祠早已废弃了,连乞人都不愿在那将就,都说在那不仅折阳寿,还损阴寿。如今那镇海祠附近已然只有参天大树与森罗河域,选择这么一个开阔无人的地方,想来是有所思虑。
此刻,莫执正在这城中飞驰,他的背后绑着一个人,正是梁三月。
“大师,他们跟着吗?”莫执指的是绍越和那猎户。
“没有。”胡卅飘忽而过,“看来你说的没错,那绍越的确算得上是个好人。”
“除了他们呢?有没有旁人?”
“没有。无人跟着我们。不过……”胡卅顿了顿,说道,“你确定你要这么做吗?你是在把自己引入深渊。”
“大师,你知道我一定会这么做的对不对?所以,与其苦苦劝导我,不如帮把手。”
“唉。”胡卅叹了口气,“上半辈子造孽,下半辈子偿债,这人生还真是流转波折。”
数个时辰之前。
梁三月摇摇晃晃,倒在了莫执的手里。
“你,你是武班里唱,唱曲儿的那个?”掌柜的问道。
“是。”莫执把梁三月扶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他怎么了?不,你怎么会认识他?”掌柜的看了看梁三月,又看看了莫执。
“前几天认识的。掌柜的,你先别着急,先拿杯水来,再凑合点吃的,徐福在不在?如果他在的话,找他买几个包子,或者带碗面。”
“哦,好,好。”掌柜的一溜烟跑去了。
“记得别说徐记的事……”莫执的话飘荡在空中,掌柜的早已跑远了。他本只是想把掌柜的支开,却无意间把她支去了徐福那,但愿不会发生什么事。
还是先顾及眼前之事。
“现在你可以说了,发生了什么事?”莫执看着睁开眼睛的梁三月。
“他……”梁三月吃力地抬着眼睛,他说的是一旁的胡卅。
“当日他虽绑了你,却没害你。他是我的朋友,可以信任。”
“咳,好。”梁三月似乎是还有些气力,他挣扎着站了起来,“是余音让我来找你的。”
“余音……是谁?”
“是我们武班里同我一起唱曲的人,是我的妻子,叫梁余音。”
“原是她。”莫执想起当日在那同光区还与她有一面之缘,是个聪敏仁慧的女子。说起来,梁三月,梁余音,两人的名字竟取自那“余音绕梁,三月不绝”,倒真是凤协鸾和,琴瑟之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