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少女笑语盈盈地看了兰生一眼,他把莫执的铜币放入了红色中的一格,便侧过身走过了他们身边。
“怎么这里也可以投注啊?”莫执问道。
“是啊,这么大好的地方哪里有不投注的道理。你斗蛐蛐,斗鸡或者斗兔子,斗马,哪里有斗人来得有意思呢。”
“斗人?……呵呵,照这么说,这世上最有意思的事,岂不是在两军开打时坐山上下注么?”
“如果有这种玩法,只怕确是如此。五都史有载,襄王兵败南逃之时,曾孤身路过一个村庄,村人不识襄王,还邀其为两人作诚,时信报未到,两人中,一人赌襄王北伐得胜,一人赌襄王兵败归国,襄王问那人,为何你要赌襄王兵败,襄王若败,陆兆危在旦夕。那人回,陆兆国危不危兮他决定不了,他只想多拿几个铜子去喝酒,这天大地大,没喝酒大,换个人收土供,这村子也不会被踏平了,酒庄也不会不开啊。”
“这个故事太老了。襄王又问,你怎么就觉得襄王会输呢,那人说,自己一月前在田里干活,听到声响,说是官府来征兵,这都来招农兵了,岂不是黔驴技穷了么,还好自己躲山里去了,才逃过一劫,否则现在估计尸首都被垒来攻城了。襄王听闻,说,甚好甚好。回朝后,襄王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个人招进了兵营。”
“该段陆兆史里似乎并无记载。”
“野史,野史。”莫执拍拍兰生的背,“说书先生说的。”其实是莫执的瀚文老师说的,那个大腐儒曾经是五都史的编纂。
“这故事倒是有趣。这世上,真正能做下注者的,只有两三人罢了。”
咣,场内传来了声响,原来是电光火石之间,莫执的“老熟人”已拖着剑冲了出去,他的巨剑扬起尘沙,宛如一道掣擎的闪电,呲的一声,巨剑划过流星锤的边沿,原来是对方已提前后撤了一步,叉稳下盘,抡起流星锤迎面而去,持剑者知道锤子来势凶猛,也忙撑住脚步,双方武器贴面而过,闪出一丝火花。
“不好,难打。”莫执看出了持剑者的顾虑,对方手持重器,力气又占上风,硬碰硬只有死路一条。
双方一刻未停,便又交织在一起。持剑者已然转攻为守,一把巨剑频频化解着一对流星锤的攻势,突然,对方在甩下一只锤的时候手臂突然脱力,流星锤带着铁的重量往持剑者支挡住的大剑上撞去,同时他身体突然前倾,另一只手挥舞起大锤,目标是,双腿。
扫堂腿,不,是扫堂锤,莫执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根本就是奔着取命去的,一锤扫落下腿,则双手必然卸力,另一锤就会压着巨剑和人落向地面,除非他还有余力甩开手上的巨剑和大锤,否则必死无疑。
电光火石之间,莫执的“老熟人”做出了一个动作,这个动作可能全场只有他一个人看清了,他旋转起巨剑,大约一圈之后,直接脱了手,连剑带锤甩了出去,这时候,另一只锤已扫到他的下腿,他吃不住力,顺着锤子的方向重重跌落,他大喊了一声,双膝瘫软在地。
这个时候,另一侧,摔落的大锤则正正好重击了另一个人的背部,巨剑则无眼,切断了他的一只手臂,持锤者倒在地上,血肉横飞,不省人事。
呜噫,有人吹起口哨,似乎是胜利的哨声,看台突然沸腾了,漫山遍野的响起了呐喊声,咆哮声,叹鸣声,口哨声,喝声,笑声,啐声,掌声,莫执一旁的大哥连拍了三下大腿,似乎还不够,又拍了三下。
“真他娘的信了恁娘的邪。看起来壮,没想到打起来是个怂包。”
嘟噫,旁边还有人在吹口哨。
场上的两人被人拖了下去,锤子和巨剑也被人带了走。那持锤者面目难辨,口中血沫不止,肩上已被绑了丝带,但立马就浸红了。还好,还活着。
另一个受伤相对轻些,有人搀扶着他,他似乎是知道自己胜利了,还往上扫了看台一圈。看不出他的表情,不知道他心里是不是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