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煜犹豫片刻，凤眸微转，见慕朝朝点了点头，才应下：“叨扰三皇子了。”
“不会不会，乃我之幸。”南时挥了挥手，便有一侍卫上前牵马。
他侧过身，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道：“二位随我来。”
几人登船后，南时立刻寻了两个客房，其中一间是给马车里的女子。
“朝朝，是否与为夫同去？”
迟煜洗漱完，端坐桌案前，一边束发，一边出言问道。
“不了，人家邀请的是读书人，我见其他客房，也有不少身穿长衫的书生，想必是要一起探讨，我才不去凑这个热闹。”
慕朝朝缓步上前，夺过他手里的梳子，熟练挽出男子发髻，系上发带，最后戴上儒冠。
她从身后伸手环住修长的脖颈，目光落在铜镜中，那张清隽的脸，笑得明媚灿烂。
“我家夫君面如冠玉，玉树临风，又惊才风逸，今夜定会让那些人备受压力，皆躬身臣服。”
“朝朝……”
迟煜握住她纤细的手腕，一把将她拉入怀中，扶住她的头，俯首亲了亲她唇瓣。
这个吻不深不浅，带着些许霸道，似乎亦有几分惩罚。
良久。
他埋首于慕朝朝颈窝，那种她身上独有的幽香扑面，令人心生安定。
“朝朝，三皇子说，南凉皇帝陛下最爱美色，哪怕已为人妻亦不放过，让为夫小心。”
“噗！”
慕朝朝忍不住笑了：“他这人可真有意思，这种事都告诉你。”
她长睫微颤，广袖轻抬，将人圈进怀里，于他挺直的脊背轻抚：“好了，师尊不许喝酒，早点回来。”
“嗯。”
迟煜点头。
他抬眸，凝望小姑娘白如苍雪的脸，叮嘱道：“再小憩一会儿，为夫尽早赶回。”
“知道，别担心。”
慕朝朝笑靥如花，主动在他面颊啄一口。
迟煜一双古井无波的丹凤眼中闪过一丝宠溺，转身出门，看见门外自称叫苏魅的女子，瞬间恢复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疏离。
他抬起长腿迈步走出长廊，最后与刺眼光线融为一体。
苏魅看向他消失不见的地方愣了愣，跟至船板，静默等待。
时间一点一滴，眨眼而逝。
远离凉河以南，天空变得一片幽深，云层浓重得几乎要压到水面，令人窒息。
偌大的船支，在无边无际波涛汹涌的水面上，漂泊无依。
天地间。
唯有灯笼被风吹得摇摆不定，旌旗猎猎。
迟煜走回时，一抬头，就迎上苏魅直勾勾的眼神。
他皱眉，并不想理会此人，衣袂翩然一转，避开她向长廊中走去。
“迟公子可想要荣华富贵，滔天权势？”苏魅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迟煜顿足，只是一瞬，又接着走向自己寝殿。
“一个水性杨花，到处勾三搭四的女人，值得你为此放弃那么多吗？”
苏魅拦住他的去路：“你看看她在庙宇中那副样子，哪有一点贤良淑德？”
“只要你愿意娶我，且帮我报仇雪恨，那我手中兵符，还有存放起来的金银财宝尽数给你，如何？”
“住口。”
迟煜站定，目光冷冽冰寒。
“我家夫人做什么，都改变不了是我夫人的事实，我且不敢说她半分，你又算什么？”
垂长如云的广袖下，他手指嵌进掌心，声音凉得宛如极北万年不化的冰川。
“你要庆幸你是个凡尘俗子，亦是女子，否则仅凭那番话，便不能好好立在这里。”
话落，他信步往里走，推门而入，没有捕捉到苏魅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