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走。”
“好。”
正要迈出殿门的脚麻利收回，慕朝朝笑意盈盈地回身，就看见一脸病色的人掀开被子，撑住床架起身。
这个神色肃穆的男人，总是有一种，能让她心疼的感觉。
明明她的记忆里没有他。
可偏偏……
他的一举一动，甚至皱了皱眉头，都能牵动她的心。
“你躺回去。”她语气不容置喙，霸道又执拗。
坐在床边的迟煜蓦地抬眸，眼尾泛红。
“朝朝，回来……”
这一幕。
让慕朝朝的心猛然收缩，一种无法抑制的悲伤笼罩全身。
她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就好像有什么噎住了喉咙。
“朝朝。”
迟煜站起身，步伐微乱，还是坚持走到面前，紧紧抱住她，一字一顿，从他齿缝里艰涩挤出：“你说过，忘了谁，也不会忘记为师。”
他声音低沉沙哑，是无法隐藏的悲恸：“朝朝，你怎能狠心忘了？”
慕朝朝身体僵在原地，脑海中一片空白。
不由想起，那天跌落焚天火渊后，如同前世一般得到火精，可火精与红莲业火融合之际，整个人险些灰飞烟灭。
她记得最后一幕，看到了师尊。
她怕。
怕他不顾一切随之跳下。
他也确实跳了。
还好来得及，被她化成的蛇身卷回岸上。
亦骗他等自己回来。
想起来了！
“徒儿错了。”慕朝朝伸出双臂，牢牢锁住面前人的腰身。
旋即踮起脚尖，吻上冰凉的唇瓣，凉得她彻底清醒：“师尊，你以前许久未犯命劫，怎么又开始了？”
迟煜垂下眼睑，目光落在小姑娘满是焦急的俏脸上，眸色微动。
于是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道：“无事，别担心。”
“又是这样。”
慕朝朝瞪他，然后一把将人打横抱回床榻，拿过一个软枕让其靠在后背。
“扶桑神木放在哪，徒儿去给师尊拿过来。”她没好气地问了一句。
“在你纳戒里。”
迟煜唇瓣微动，声音无波无澜，却让她隐隐听出一丝委屈？
慕朝朝绷住一张小脸，神识探入纳戒，拿出一个碧绿色雕花玉盒。
她一声不吭走到床沿，打开几架上的白玉香炉，燃香。
一缕青烟袅袅升腾，在殿中弥漫。
是她最为熟悉的味道。
迟煜隔着薄雾，一瞬不瞬地向她看来。
那样深邃如渊的眼神，好似要将她吞噬，又带了一股子迷惘恍惚，宛若梦中游离。
“师尊！”慕朝朝点完香，放下绣金丝龙凤纹的纱帐，理直气壮地爬回床榻上。
且胆大妄为俯身过去，居高临下睨向迟煜的脸，咬牙道：“这几年时间，师尊犯过几次命劫？”
“忘了。”
迟煜垂下长睫，遮挡眼底一闪而逝的慌乱。
“徒儿记得，世人皆知师尊向来过目不忘，曾看一遍法诀就能施展御剑术。”
慕朝朝逼近他，唇角勾起一丝危险的弧度：“师尊说忘了也没事，徒儿暂且信你。”
“那为何不取出徒儿纳戒里的神木治疗隐疾，为何不去大殿外的扶桑神树上折个枝，师尊为何要硬撑，如此不爱惜自己！”
她声音冷厉，丝毫不留情面，仿佛在批评一个任性胡闹的孩童。
迟煜怔了怔。
“为师……”
他话还没说完，慕朝朝突然扑来，将他抱在怀里，哽咽道：“师尊以后不可犯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