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小姑娘仰起小脸，伸出一只纤白的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颊。
她抿起娇艳的红唇，一字一句无比认真：“师尊，对不起，是徒儿害了你。”
“魔域章尾山上，没有青山绿水，唯有漫天大雪无边无际，就连修为低下的魔族都无法忍受，何况是身体虚弱的你？”
“整个魔界都说，本座独宠师尊一人，不惜耗费天价灵石买来暖玉建阁，与凡间昏庸无道的帝王也差不离。”
“却不知，你一旦住了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封印翼瑾辰用光了你所有的灵力，身体比冰雪更寒，你承受不住外面的天。”
“那是可倾一国之力的暖阁，却也不过是师尊的囚牢而已，徒儿才要问一句，师尊可恨过徒儿？”
小姑娘一双桃花眸氤氲了一层水雾，眼尾猩红。
“恨。”
“啊？”
慕朝朝怔住。
没有料到迟煜竟给出这样一个答案。
“朝朝……”
她瞪着眼睛，不回话。
下一秒，被一双骨节匀长有力的手捧住了脸，指腹带有常年握剑而形成的薄茧，在她娇嫩的肌肤上轻柔摩挲。
“为师恨，恨自己没有早些回来，恨在你艰难求生之时，没有及时寻到你，恨虚度光阴，恨明白的太晚，恨不能与朝朝相守。”
迟煜清冽如霜的嗓音有几分黯然。
就像是在章尾山上的极寒之地，隐疾发作时，红莲业火焚烧了寒风中的冰雪，化成无数水汽再凝成寒冷的利刃，一寸一寸刺破她的皮肤。
慕朝朝的心脏猛然一疼。
原来……
师尊竟也这般，不舍吗？
心口处。
心脏的位置，像是被什么重物狠狠撞击了一下，闷闷的，疼疼的，还有难以言喻的复杂至极。
“朝朝……”
迟煜轻唤了一声。
“嗯？”
慕朝朝柔声应道。
迟煜轻叹，抬手替她擦去眼角溢满而出的泪珠，语气充满自责：“是为师不好，你别哭。”
“前世你总是偷偷爬上灵青峰送吃食，为师知道，魔域之中，你一如既往在暗处驻足，为师也知道。”
“却唯独不知自己动了心，让你一路荆棘，艰难而行，只恨不能重来，让为师补偿你。”
“噗……”
慕朝朝听了他的话，没忍住笑了，抬起手，捏了捏眼前的俊脸。
“师尊怎么说傻话，现在什么不好的事都没有发生，不就是重来一世？”
她唇角弯了弯，声音清甜柔软：“徒儿大人大量，就给师尊一个机会，余生慢慢补偿就是。”
“好。”
迟煜颔首。
修长的手指扣住她的后脑，将人按进怀里：“所谓重来一世，不代表伤害没有发生过。”
“为师欠下朝朝的，余生定会一点点补给你，天地为炉，业火无尽，就算灰飞烟灭，为师也不会再离开你。”
慕朝朝听闻这话，静静靠在他身上。
火光昏黄，整个房间笼罩在晦涩的夜色里。
她抬眸，从远处篆刻花纹的铜镜中，看见他清正笔直的背影散发着孤寂的气息。
“师尊。”
“怎么了？”
迟煜松开她。
慕朝朝踮起脚尖，在他脸上轻啄几下，撒娇道：“徒儿饿了。”
迟煜一愣。
随即揉了揉她的发梢，声音恢复如常：“为师去楼下看看。”
他转身踱步离去，抬手刚推开房门，忽见外面立着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