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真被侍女领着到了殊烟的大帐,那侍女一路上零零碎碎的说,殊烟被抬回来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
只见殊烟发髻散乱的跪在地上,面前站着仁武帝身边的大太监赵贤,
身后跟了一群宫人,托盘上放着不少金银珠宝,此刻正在宣读诏书。
总管太监赵贤夹着嗓子:“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女西辽国楼兰部郡主,不远万里和亲天晋,以郡主大义成两邦之谊。
朕念楼兰氏琼玉仙姿,品行端宜,愿与之结为秦晋之好,续天晋楼兰百年安平。
特册为昭仪,位列九嫔之首,赐封号“娴”,赐居辛澜殿。钦此!”
殊烟不发一言,将头深深埋在大帐外的地上,手指深深陷入尘土之中,久久不曾直起身子接旨。
完颜真借着月色,看见她的背在止不住的颤抖,身影照出一地的苍白来,
她似乎想起了才到天晋的自己,那时候自己也是被命运捉弄,反抗得极为用力。
一个女子,在皇权面前,本就是如蝼蚁浮萍一般渺小轻飘。
赵贤道:“怎么了昭仪娘娘,这是想抗旨吗?”
方才只是有人传来仁武帝纳殊烟为嫔妃,以为只是有了苗头,可是没想到这圣旨与赏赐竟这般快的下来了。
完颜真蹙眉问道:“公公可是搞错了,殊烟早已是内定的齐王妃,如何又变成了皇上的妃子?”
赵贤眯缝的小眼睛扫了扫完颜真,跷着兰花指:
“弈王侧妃慎言,齐王何曾说要立齐王妃了?怎么,杂家宣读的圣旨还不作数了?”
说着顺手将一幅画展开,画上人正是殊烟:“此画轴,是皇上赏给昭仪娘娘了,
皇上老人家说了,美人入画,似仙似妖,就由娘娘代为保管,皇上会时不时的来看看的。”
那画卷一展开,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奇异撩人心扉的香气,沁人心脾,完颜真也是一怔。
不过她还是不相信,她无法相信这做父亲的还会抢自己儿子的女人?
殊烟再是容貌倾城,但皇帝的后宫何曾又少了绝色的?
于是她上前抢过了那份诏书,快速的看了看上面的笔墨。
她可笑自己的侥幸心理,圣旨都已经颁布了,难道还有假的不成?
就在这时,跪着的殊烟站了起来,双眼通红的接过完颜真手上的圣旨。
眼泪如瀑洒落,她摇着头:“不,不……不,这不是真的!我的夫君是天晋齐王殿下,不是仁武帝,我不认, 我不认!”
赵贤笑了笑:“昭仪娘娘还请慎言。杂家圣旨已带到,这就回去复命了。”
这时,星幕隐去,黑如墨的天空中飘起了蒙蒙细雨,继而越来越大。
殊烟跪在雨天的泥泞里,雨水将她天蓝色的宫装长裙打湿透了,长长的头发凝结成一团,狼狈的贴在脸上。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我不要成为皇帝的妃子,我不要!”殊烟在雨天里声嘶力竭。
完颜真鼻尖酸了起来,她以为自己是可以改变书中情节的,
没想到自己千防万防还是没能改变任何事实,
是否自己与权淩弈的剧情也会按照书中所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利用与悲剧。
她想着,心底一片哀凉。
扶着殊烟回了帐中,唤来侍女为她洗漱,那衣衫褪去时她看见殊烟的脖颈间有青色的淤痕,
不由眉头一拧:“殊烟,今日午后到底发生了何事。”
殊烟的哭声撕心裂肺,哭了几声后便不敢再出声响,
传了出去便是抗旨,侮辱君王,所以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臂,不让自己发出声来。
完颜真轻轻拍着她的背,也不知如何安慰,此刻的千言万语都是苍白无力的。
殊烟咬着一口银牙,恶狠狠的道:“午膳过后,我不知怎的就睡着了,
醒来时便看见那恶心的老皇帝将我……将我侮辱,我奋起反抗,他便掐我脖子,
说整个天晋的女人只要他想得到,还没有得不到的。”
完颜真拧眉怒道:“这天晋老皇帝真是不知羞耻,自己儿子的女人也要抢!”
殊烟道:“郁郎就要从西境归来,可现在木已成舟,我已经成为了仁武帝的嫔妃,实在有辱我与他的感情,殊烟绝不忍受此辱!”
账外来了一行人,那老宫人根本不曾通报,径直入了大帐内的屏风后,形色嚣张。
张嬷嬷唇角微微上挑,简单行了一礼:“奴婢乃皇后宫里的人,昭仪娘娘才获了盛宠,
应该要前去皇后娘娘凤帐中听正宫训话的,这哭哭啼啼的是在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