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起刀落,那人血溅三尺,必要的时候,还是需要杀鸡给猴看的。瘫软在地的其余官兵看见这俩蓬头垢面的妇人真的说杀人就杀人,立刻被吓破了胆。
立刻跪在地上求饶:“姑奶奶,我说。我们是秦州官兵,被安排到此地采矿,看管矿工。仅此而已,咱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完颜真跷着二郎腿,靠在凳子上,长眸半垂:“何人安排?还有,这些矿工都是哪里来的,为何虐待?”
官兵:“自当是府衙内的官爷们,我们看管的这一铁矿,是由刺史大人的师爷管着的。这些个矿工是从附近捉来的农民,负责开采,害怕……害怕消息泄露,便让他们一直做苦力,直到累死,又换新的……”
声音渐小,果然是做贼心虚。
完颜真胸腔燃起一股怒火,真是没有想到,秦州地界已经无法无天到了这般地步,官府可以随意残害百姓。
她厉色道:“在场的,凡是没说话的,一会儿都杀了。”论狠辣,这些人可都不如完颜真。
虎妞从外边悄悄走来:“小夫人,那人是饿死的,救不活了。”
完颜真听后,瞪着这群人,心中的怒意更甚:“还不快说!”
这些人将自己知道的东西都吐了出来,原来秦州不仅发现了一座金矿,还发现了八座铁矿。
在古代,铁矿一直都是被朝廷掌控的重要军备资源,铁,可做兵器,用于战争。如此巨大数量的铁矿,怕不是用来造锅碗瓢盆那么简单。
哲哲望向完颜真,心底有些疑惑:“冶炼黄金与铁的技术,哪怕是在咱们大金,这样的人也是极为少的,而且冶炼师傅与开采的技术工人都是吃的官家饭,朝廷是如何不知的?”
虎妞指着外面道:“不好,来人啦!”
哲哲用脚勾了地上的官兵砍刀,向外走去,那些人看见哲哲提着砍刀,立马就跑。
“别杀我,别杀我,我就是这里的工人。”那人跪地求饶,被哲哲提着衣襟扔到完颜真的面前。
“我就是个冶炼铁的工匠师傅,我什么也不知道!”那中年男子蜷缩在地上。
虎妞大呼:“你,不是秦州人!”虎妞是秦州本地人,这口音她一听便知道。
完颜真拧眉怒斥:“快说!”
“小的,小的……南诏人……”
完颜真脑海翻腾起来,犹如五雷轰顶,南诏国居然派遣自己国家的冶炼师傅到天晋冶炼铁,此番作为,昭然若揭。
的确如完颜真所料,这处铁矿是用来冶炼兵器的。
所以南诏国愿意将自己的技术工人派遣到天晋做这件事,这些兵器最后一定是流入了南诏,而这场交易,一定是秦州的官员与南诏联合的秘密交易。
此前南诏刺杀自己两次,意欲挑起大金与南诏的矛盾,这番又在背后准备大量铁器,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一张编织的大网,这才慢慢看清,完颜真在内心胆寒不已。若南诏奸计得逞,自己身死天晋,那么远在大金的母妃便也活不成了。
“公主,那些矿工如何处置?”哲哲问她。
完颜真凝眉深思一阵子,才说道:“带他们来见我,我自有安排。”
金矿谋财,铁矿窃国,这里面不知道多少人的手都是脏的。
完颜真三人在山上停留了几日,将有些事提前做了谋算。不过为探消息已经走漏风声,只怕是打草惊蛇了,很快,对方就会知道有外人闯入了矿区。
她突然意识到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情,立马起身对哲哲与虎妞说:“大事不好,咱们立刻下山,要在最快的时间入城!”
下山时,哲哲的背上多了一个包裹,完颜真交代,这东西万分要紧,千万得保管好。
她问:“你们可知燕归去哪里了?”二人皆是摇了摇头,不知其去向。
完颜真告诉自己,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与权淩弈汇合,让他将消息传出,令朝廷速速派兵前来,迟一步,秦州与他们所有人将万劫不复。
入城时的搜查严谨了许多,官兵的身上没有了酒气与懒散,而是一股浓浓的凝重感与谨慎。
三人依旧是以农妇装扮分开入城,入城后便在刺史府周围徘徊,而此刻的刺史府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了,里面与外边的消息都已经互相断代。
秦州·刺史府
权淩弈端坐在刺史府的官老爷软垫宽椅上,宽阔的背部挺得笔直,冠玉似的面庞冷漠如神邸:“姚清廉,秦州刺史,治理秦州十一年,无功无过,这是朝廷对你的论判。”
姚清廉被五花大绑,扔在地上,全身蜷缩着。他看了看师爷人首分离的尸身,胆寒心惊,深知自己这一次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可他真的没想到,派出去那么多官兵与伪装成马匪的人,居然都被弈王这几人斩杀,真是个煞星!
门口权淩弈的亲卫过来捡起师爷的头颅扔到外面去,那些刺史府的官兵全都往后退了退:“弈王殿下在此,尔等再犯,一律诛杀!”
为首的虎将是姚清廉的亲信,他此刻见主公的性命在其手上拿捏,不敢妄动,也不敢投降,就这么僵持着。
“老臣待在这秦州偏远毛地十一年,当日金科状元后为苦吏,仁武帝老儿辱没我才能,我在这里踏踏实实为自己为儿女多挣些财帛怎么了?”姚清廉觉得自己很委屈很有道理的样子。
权淩弈唇角漠然的勾了勾:“辱没才能,踏踏实实?
姚刺史言辞颇有巧计,那挣下的财帛都输送给了谁,深夜里的铁皮马车又运往何处;秦州流民被杀可是由你指使,都给本王一一说来!”
姚清廉笑了笑,眼角的皱纹印刻出狡猾:“黄金一事老臣说了,只怕仁武帝也不敢一并剪除。上至宰相郡王,下至侍郎小吏,老臣敢说,弈王可敢诛?可这秦州流民与在下无关。”
权淩弈看了看亲卫:“笔墨伺候,替他松绑,朝廷上下只要收过姚清廉贿赂之人,哪怕是见过一眼,都给本王写在纸上,不允任何漏网之鱼。”
可姚清廉并没有执笔的意思,权淩弈抬了抬手:“带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