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该力竭了吧?”
“哈——哈——哈——”戚良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显然,他受了过重的伤,再加上长时间集中精气神,体内的气劲已经完全紊乱。
“像这样高强度的战斗,”敖问天再一次站了起来,依旧保持着游刃有余的姿态,仗着单剑立于他面前,“就算是体力尚有余裕,精神力也会达到极限,反应会迟钝,躯体会受伤,心力会枯竭最后的最后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杀死。”
“哈——哈——哈——”戚良没有回话,依旧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双目死死地盯着他。
“不过,像这种程度的战斗对于我们这一群经历过镇北铁城噩梦的人来说,简直是不值一提。”
“再来”戚良握紧了手中的剑刃,鲜血一滴一滴往下淌,另一只手已经彻底废掉,连动都不能动一下。
“你觉得现在的你有胜算吗?”
“少废话”
“在关键时刻为了【拯救】大部分人而【放弃】少部分人是明智的,明明你已经做对了选择题,为什么要执拗地留下来白白送死?”敖问天直截了当地问道。
“呼——”见对方主动挑开话题,戚良深吸一口气调整体内的气劲,试图让自己脱离战斗状态以最快的速度恢复,“像这种没有正解的选择题,对也好错也罢,终究是建立在你意识上的答案罢了”
“哦?”
“牺牲小部分,拯救大部分”戚良冷笑一声,“呵呵,究竟是多古老的圣母话题了?”
敖问天保持沉默,没有回话的意思。
“根据你之前的上下文不难猜到,”说着,戚良丢弃手中的剑刃,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在那一夜的袭击中,你选择了拯救出生入死的龙虎门兄弟,结果牺牲的是你喜欢的人,对吧?”
敖问天欲言又止,暗暗握紧了拳头,眼眸中掠过一丝迟疑。
“虽然我非常同情你的遭遇,但还是忍不住想质问一句你的心智还是小孩子吗?”
“什么?”敖问天的眉宇微微一皱。
“就像我之前说的一样,只有小孩子才会做选择题”戚良顿了顿,接着说道,“成年人才不会做这么幼稚的事情。”
“呃”
“一面是朝夕相处的情谊,另一面是憧憬向往的情意,只要是心智正常的人就做不到轻易【割舍】。”
“我就做到了。”
“不,你没有。”
“我放弃了她,选择了他们”敖问天的语气忽然加重了许多,“过程决定了结果,而结果就是这样,都是我的选择!!!”
“你忽略了一点,过程确实是能影响结果,但是结果这种东西不能反过来定义过程,”戚良也加重了语气,“没错,结果是你永远失去了她,结果招致了难以磨灭的梦魇,结果在你的心里烙下了悔恨叠加在一起变成你的自责,而自责催生出你对自己的怨怒,怨怒就像是挥之不去的怨灵一样不断地在你耳畔指责你,不断灌输你一种你【放弃】了她的意识,对吗?”
“呃”敖问天顿时瞪大了眼睛。
“好好回忆一下,”戚良踉踉跄跄地往前走了几步,“面临选择的那一刹,你究竟是在考虑所谓的【放弃】,还是在下意识地想要全都救?”
“我”敖问天的眼中掠过一瞬动容。
“明明是名门正派出身,却不惜背负骂名成立血盟,身心披上一层看不透的黑暗坚持到现在”戚良趁机利用脱离战斗的间隙不停地进行高速恢复,“积攒了庞大的势力,撇下理念不合的好友,同明面上的对手合作一切的一切全都是为了向朝廷复仇,而复仇的根本原因不是为了什么天下苍生,也不是为了什么煌夏命途,单纯是为了救赎那个被怨怒吞噬的自己。”
“啊”
“被怨怒遮蔽双眼的你没有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救赎自己的必要,”戚良始终与他保持四目对视的状态,“因为,你没有做出过任何选择,自然也没有得出任何放弃结果确实是悲剧,而悲剧是纯粹的悲剧,不能成为你的罪业。”
“呵呵,”敖问天无奈地笑了一下,“没有做出过选择吗?”
“能够让你耗费大半辈子,孤注一掷颠覆朝廷,目空一切为之复仇的她”戚良耸了耸肩,“在你心底里怎么可能是说放弃就放弃的存在?”
“呃”
“有一说一,”戚良用冷冰冰的语气说道,“你跟养死小动物痛哭流涕,觉得是自己没做好的小屁孩基本没什么区别。”
敖问天顿时瞪大了眼睛,脑海中回响着那人的话语。
“诶?你问我为什么要留下来?正如月有阴晴圆缺,人世也有悲欢离合,力所能及地减少死亡与病痛带来的折磨或许就是始祖赋予我的使命吧我看淡了生离死别,也习惯了面对死寂,守城的龙虎门兄弟一个接着一个死去,不是你的没有拯救他们,单纯的是命定如此罢了,没什么好自责的还有,你这个大木头总是把痛苦的事情归咎于自己的无力,我得负起责任好好开导你才是!”
“啊”敖问天的声音微微颤抖,“你提醒过我的我又忘了,一忘就是一十二年真是木头做的脑袋。”
“话疗时间到此结束,”说着,光尘汇聚成一把崭新的【红梅傲雪】,恢复了七八成的戚良再一次摆开架势,“非要打的话就接着打,你知道我还有一条命,奉陪到底。”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敖问天忽然发出一阵狂笑,“贺君安,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的势力渐渐做大,以至于景明亲王那只老狐狸都对你忌惮三分你的言语真是胜过利刃千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