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下，船只披着唯美的月光，借助风力在天垣川上缓速航行，伴随着薄薄的雾气，船首破开水面，船舷两侧泛着水花，虽然这样的声音杂乱无章没有节奏，却不失为一剂舒缓身心的良药。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戚良恢复意识，缓缓睁开眼睛:“啊看来是又昏过去了。”
“你终于醒了。”
“呃”听到她的声音，戚良顿时瞪大了眼睛，惊讶之余，他半坐起来，发现应雪青正背靠墙壁，抱着膝盖坐在床上，用一种微妙的眼神打量着他。
“我还以为这一晚你会就这样睡过去。”
她的脸上泛着浅浅的粉晕，在月光的映衬下，透着格外撩人的娇羞。
“你在这里就意味着”戚良紧张地咽了口唾沫，“肚子饿了来找我做饭？”
“哈？！”应雪青眨了眨眼睛，“才不是”
“呵呵，”戚良苦笑了一下，“我猜也是。”
“真是的”应雪青气呼呼地骂道，“大笨蛋就是大笨蛋。”
“心里还是感到不安吗？”
“唔”
“一看就知道你在想什么了，”说着，戚良坐到应雪青身旁，顺势轻轻搂住她的肩膀，“自己排遣不掉的时候，早一点来依靠我。”
“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是啊”
“你这个人”应雪青的眉宇微微一皱。
“呵呵，比起咬紧牙关的你，见面就晕的我应该算是更没用的那一类吧？”
“啊”
“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怕蛇怕到这个地步？”
“哼，”应雪青轻轻哼了一声，“你愿意说的话，我就勉为其难听一下。”
“在我还是一棵树，发展出个体意识，对世界抱有无限遐想与憧憬的时候，”戚良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道，“首次产生生物视力的一刹那，第一眼就看到一条蛇缠绕在枝丫上，在我眼前不停吐着信子在那之后我就一直无法释怀。”
“就这么简单？”
“就是这么简单，”戚良点了点头，“当时的我相当于稚嫩的新生儿，睁开眼看到这样的一幕，本身就是非常具有冲击力的。”
“好逊”
“我鼓起勇气提及这件事情好像是为了安慰你吧？”
“我是在认真地评价这件事情。”
“算了，”戚良耸了耸肩，“随你怎么说，你开心就好。”
“跟着师尊回到两仪宫之后，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她身边，就算是去天谕城也会自然而然地避开东城区，”应雪青看向窗外，清澈的眼眸中泛着点点星光，透着一丝苦涩与落寞，“之前向你诉说过往的时候，我以为我已经放下了过去，没想到，无意中靠近那个地方，身体居然会产生这么强烈的不适感。”
“世上有很多事情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戚良用温和的语气说道，“大崩坏发生之前，我一度以为自己天下无敌，结果一看到蛇还是晕倒在地。”
“她们都知道你的恐惧所在吗？”
“当然，”戚良点了点头，“夜夜她也知道，就是没人像你一样说我逊。”
“你好记仇”
“不记得刚刚发生的事情是老年痴呆吧？！”戚良忍不住吐槽道。
“今天当众变成那个样子，”应雪青的语气中透着沮丧，“像是一个没有自理能力的小孩子一样，好丢人”
“没有人觉得你像小孩子，”戚良轻轻抚摸她的头，“小孩子直面恐惧只会嚎啕大哭，而你则是强行压抑，情绪失控也是理所当然的。”
“那你为什么要摸我的头？”
“摸两下又不会嗯哼，”戚良刻意清了清嗓子，“又不会长不高。”
“哼。”应雪青发出十分不悦的语气词，却没有任何阻止的意思，脸上的粉晕也渐渐加重。
“你已经过了发育期，不会在意身高的事情吧？”
“是啊”应雪青感慨道，“明明我已经不是任人摆布的小孩子了，却还在为了童年残存的恐惧而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