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人的痛苦是不相通的,没有人知道【晏华楼】这三个字在应雪青的心中留下了什么样的阴影,即便是戚良不停地鼓励,即便是沐婉柔不断地安慰,即便是离开万恶之源的东城区回到船上她的症状也依然没有消退,这一次,小刺猬露出柔软的腹部,人们这才发现她把自己武装到牙齿不是因为要耀武扬威,而是因为脆弱部位的累累伤痕。
一回到船上,应雪青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任凭谁呼唤也不开,在一股沉重的气氛中,大家用完了简单的晚餐,之后,戚良特地端了一盘饭菜,轻轻叩响她的房门。
咚咚咚——
“在吗?”
“”房间内仍然没有传出任何回应。
“晚上一点东西都没进肚子,我觉得你半夜一定会饿,所以帮你留了一点饭菜。”
“”
“放在门口了,饿了记得拿。”说罢,戚良将饭菜放在门口,接着,他转身就走,还故意发出沉重的脚步声。
不过,他并没有走远,而是躲在暗处静静等待,等了一段时间,他看到房间内依旧没有传出什么动静,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
“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恢复正常”
戚良怀揣着复杂的心情,默默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等待了一段时间,脑海里尽是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非常不是滋味。
“可恶,像这样的童年经历简直跟从地狱中爬出来没什么区别,是个人都没法轻易走出来”戚良闭上双眼,喃喃地自言自语道,“晏华楼等结束这一次的事件得好好了解一下这个恶臭的地方还有活跃在全国各地的【牵羊人】要想个办法处理一下他们。”
就在这个时候,商船拔锚起航,再一次向着位于煌北府的目的地【清蕴镇】航行。
天垣川上清风徐徐,黑鸦披着夜色一掠而过,在皓月之下留存一道痕迹,沐婉柔独自一人站在船首,看着荡漾的水波,脸上满是惆怅与心悸。
“一个人在发呆吗?”
“嗯?”身后突然传来某个人的声音,她回头一看,来者竟然是身材高挑的德川夜,“睡不着,想来吹吹风,你也是吗?”
“不用太担心,”夜耸了耸肩,“直觉告诉我,你的师姐她一定会走出来的。”
“你说话真是直截了当”
“我不喜欢弯弯绕绕的,”夜缓步走到她身旁,随意地倚靠着船舷,“直截了当是我为人处世的原则。”
沐婉柔会心一笑:“呵呵,感觉我们会很快成为好朋友甚至是姐妹。”
“啊哈哈”夜露出尴尬的笑容,“我觉得我已经表现得非常明显了,不过,他似乎并没有这个想法。”
“他在等你敞开心扉。”
“”
“当然,”沐婉柔顿了顿,接着说道,“要是你想在告诉他之前,提前向我吐露的话,我也完全是能够接受的。”
“你已经察觉到了?”
“像是失忆这种谎言是很容易不攻自破的,”沐婉柔微微摇了摇头,“恐怕他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只不过没有刨根问底而已。”
“我以为我已经装得很像了”夜抬起头,望着天空中的五轮明月,眼眸中充斥着难以言喻的情愫,“你的师姐她是个非常了不起的女孩子,独自一人背负着黑暗,凭借坚韧的意志走到现在或许强行压抑着隐隐作痛的伤口,或许时常会被自己的回忆吓醒,或许偶尔会被恐惧占据内心,但我相信她绝不会被轻易压垮。”
“你呢?”
“我”夜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就当我是个善于逃避过往,试图抹杀记忆的懦弱之人吧。”
沐婉柔用轻柔的声音说道:“看来你的伤也不轻。”
“说来你可能不信,”夜耸了耸肩,“之前我打算扮演好一匹马的角色,待在主人身边待到寿终正寝为止,没想到困扰我这么久的【诅咒】居然莫名其妙被血牙族的圣血打破了。”
“看得出来你不想脱离这个角色。”
“当一匹马无忧无虑,不会有人认出你,不会有人找你寻仇,也不会有人让你承担责任”夜俯下身子单手托着腮,“能够待在喜欢的人身边,安安静静地感受着他的体温,带着他去他想去的地方。”
“当一匹马真的无忧无虑吗?”沐婉柔反问道。
“难道不是吗?”
“对不起,我有点不能理解,”沐婉柔顿了顿,接着加重语气反问道,“永远得不到喜欢的人充满爱意的注目是一件值得欢欣的事情吗?”
“唔”
“像这样逃避了一切,同时,也等同于放弃了未来。”
“是啊”
“不管你的过去是什么样的,我相信君安他都能够接受,只是在等你主动敞开心扉向他倾诉罢了。”
“呵呵,是贺君安能接受,还是戚良能接受呢?”
“贺君安也好,戚良也罢,本质上就是同一个人,”沐婉柔坚定地说道,“他们都会认认真真倾听你的过往,诚心诚意告诉你他们的想法,用真诚的言语告诉你未来的道路应该怎么去开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