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逸之踩着红毯步入公堂,接着又转道走向牢房,手下的司役忙得焦头烂额,一边撤走他身后的红毯,一边抢着铺设他身前的红毯,像是铺设铁轨的工人一样。
最终,杨逸之来到大牢深处,站定在了一间牢房门前:“好久不见。”
郎大人斜眼看了他一眼,没有回话:“”
“没想到,”杨逸之摆了摆手,他身后的司役便全数退下,一个人都不剩,“当年一别,你我再见的时候居然会是同样的场面。”
“呵呵”郎大人冷笑了一声。
“你跟贺君安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
杨逸之面无表情地问道:“既然没有关系为什么要护着他?”
“我没有护着他,”郎大人理直气壮地回道,“我只是护着煌夏律例,仅此而已。”
“你知道你这次惹了多大的麻烦吗?”
“麻烦?”
“景明亲王要处理贺君安。”
“为什么?”
“明知故问?”
“因为他碍着景明亲王扩展势力了?”
“知道就好,贺君安是景明亲王的眼中钉肉中刺,你继续护着他就是引火自焚。”
“就算是引火自焚惹祸上身,”郎大人用坚定铿锵的语气回道,“也好过忘了当官的初心。”
“什么意思”
“老爹看到你这个样子肯定恨不得用戒尺打烂你的手心。”
杨逸之皱紧眉头,双手背在身后,摆出了十足的官威:“不是我抛下了初心,而是在官场上成长了。”
“成长?”
“当官最重要的就是权势,为了权势理应抛弃一切,若是失了权势,就好像是一艘帆船没了风,即便舵再怎么使劲也难以向前航行,不要说是为民请命,连自保都成了问题。”
“你”
“你看看你自己,再看看眼前的我,”杨逸之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仅仅是一个命令,就能将你羁押在牢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权势不能让你变成一个好官。”
“确实,”杨逸之点了点头,“品尝过权势的滋味,很难回到以前的状态”
“你的眼里只剩下了权势?”
“不然呢?”杨逸之嗤笑了一声,“呵呵当年我的眼里只有老师的谆谆教诲,为了治下百姓勤勤恳恳,换来的却是羞辱与苦难,现在不一样,权势武装了我全部的弱点,让曾经弱小可怜的杨逸之变成一个难以欺辱的存在。”
“呸——”郎大人啐了口唾沫,“感受一下久违的欺辱。”
杨逸之的表情瞬间僵硬,猛地瞪大了眼睛,低头看着衣摆上的唾沫星子:“你”
“权势能为你挡下来自我的欺辱吗?”
杨逸之深吸一口气,暗暗撰紧拳头,努力平复杂乱的心情:“你要是能答应不掺和贺君安的事情,往后对赛有材他们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马上放了你。”
“不好意思,我没忘记老爹教我的仕途初心。”
“倔强,有的时候会变成赞歌,有的时候也会成为墓志铭。”说罢,杨逸之转身朝着牢房外走去。
“喂,老爹他给我们留下的灯火,在等着你”
杨逸之用不屑的语气说道:“如果是一只盲信的蛾子,无论灯火是指向正道还是泥沼,都会义无反顾地扑过去。”丢下这一句话,他大步流星地踩着红地毯离开大牢,随后一言不发地上了坐轿。
不欢而散之后,他的脸色非常差,既没有说要去哪里,也没有说想要做什么,轿子外的司役又不敢直截了当地问,只能让轿夫抬着轿子在墨轩集镇的大街小巷到处乱晃悠。
突然,一阵诱人的香气飘了过来,引得饥肠辘辘的杨逸之不由得舔了一下嘴唇:“外面是什么味道?”
“报告大人,香气似乎是前面一家叫康大师的面馆飘出来的,门外排了非常多的老百姓,估计都是等着吃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