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时光燥热不堪,林中不间断的聒噪蝉鸣扰乱心神,徐徐而来的热风就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拍打着尘世间的一切。
即便酷暑能够逼退大部分人,顽皮的孩童却丝毫不惧炎热带来的不适,追着一只用皮革缝制而成的玩具小球从街头跑到巷尾。
“啊——”一个不留神,其中一名身子骨较为孱弱的小男孩摔倒在地,娇嫩的膝盖上顿时擦出一大块斑驳的血痕,“呜呜呜”
年轻美丽的妇人听到他的哭声,急急忙忙从家里冲了出来:“怎么了?”
“娘,呜呜呜呜”
年轻美丽的妇人抱起小男孩,温柔地抚摸他的头,低声细语安抚道:“乖,不疼不疼,娘给你上药敷一敷就好了。”说罢,她一边用慈爱的言语宽慰他,一边牵着他的小手回到屋子里。
“乖乖坐好,不要乱动,娘去去就回来。”
她撩起袖管露出雪白的肌肤,跑到后院打了一盆清水,随后俯身蹲在他身前仔仔细细地用湿润的棉布擦拭伤口:“疼不疼?”
“不疼,嘶——娘,你稍微轻点,我不像老爹那样皮糙肉厚。”
“好好好。”
正在这个时候,坐在柜台旁看书的男人忽然板起了脸,用阴阳怪气的语气道了一句:“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慈母多败儿,只不过是膝盖擦破点皮而已,过一阵子自己就长好了,又不是瓷娃娃”
毫无疑问,这个男人是小男孩的爹,说出来的话却一点也不像人父。
“死鬼,孩子不是你挺着肚子生的,你当然不心疼了!”
“心疼归心疼,可是不能太宠溺”说着说着,他回避了母子俩的视线,继续捧着书端详起来。
小男孩气呼呼地骂了一句:“臭老爹!!!”
年轻美丽的妇人听到这三个字,像是触了电一样,立刻抓住他的小手:“不可以这样骂你爹!”
“可是他一点都不关心我”
“是你自己不好,跑出去疯来疯去才受了伤,又不是你爹我造成的,”孩子他爹补了一句,“看看你爹我,有一本书在手里就能在家磨一整天,哪可能会受伤?”
“你有空的时候多陪他玩玩,”孩子他娘无情地回怼了一句,“孩子有人陪玩的话,也不至于寂寞到跑出去找其他孩子玩。”
“行行行,等他再长大一点我就带着他一起钻研学问,保准他以后成为一个满腹经纶的知识分子!”
“你真是”
“最讨厌爹了!”小男孩不顾伤痛跳下病榻,随后一路头也不回地飞奔出屋子。
“等等,还没敷药”年轻美丽的妇人追不上自己的孩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钻进巷子,转眼便不见了踪影,“死鬼,你是不是有病,看你把孩子气跑了!”
“我说错什么了吗?”
“哼,不理你了,跟你的书过日子去”年轻美丽的妇人拨弄了一下鬓角的秀发,随后也大步流星离开屋子,独留下他孤零零一个人。
小男孩的爹挠了挠后脑勺,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不由得露出了伤脑筋的表情:“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傍晚时分,小男孩哭丧着脸回到家中,却发现柜台旁不见熟悉的身影,不过,桌面上多了一只手工缝制的皮革玩具小球,做工十分粗糙,看起来破破烂烂的,甚至线还穿错了地方。
“这是”
小男孩快步走近一看,发现小球下压着一张字条,上面写一行工整的毛笔字:这么多人抢一个球,何必呢?爹给你做了一个,以后自己玩自己的,别跟其他孩子玩这么野蛮的游戏了!
小男孩看完后,脸上浮现出格外复杂的表情:“爹,果然还是最讨厌你了”
话回到现在,顾恩亭绞尽脑汁沉思了许久,方才想到怎么开导这对兄妹,可就在这个时候,一群不速之客气势汹汹地来到门外,将天道医馆围了个水泄不通。
他察觉到门外的动静,立刻堵在门口,露出嬉皮笑脸同他们周旋:“哇,这么大阵仗来吊唁,搞得好像诸位死了爹娘似的。”
只见赛有材挺着溜圆的肚子神气十足,单手叉着腰,用另一只手捋了捋他的两撇小胡子:“唷,我以为是哪路高人挡着道,原来是传说中的天谕城第一名状顾恩亭大状师,久仰久仰。”
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心理阴影,他身侧的林少东看起来唯唯诺诺的,根本不敢同顾恩亭有任何的视线接触。
“哇,没想到我的名气这么大,连个卖猪肉的都认识我。”
“你说谁是卖猪肉的?!”
“像你这样膀大腰圆的我误以为是卖猪肉的,仔细一想确实不太对劲,世上怎么会有人卖自己的肉呢?”
“噗嗤——”风云钱庄的一名看护忍不住笑出了声。
“顾恩亭,我知道你的嘴皮子很厉害,不过墨轩集镇不是你的地盘,也没有大官罩着你,奉劝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敬酒不吃,罚酒也不吃,生平就不爱喝酒。”
“不跟你废话,”赛有材气冲冲地扬起手臂,“来人!给我把这间破医馆拆掉,拆得干干净净,连一把椅子都不留!”
“是——”
“哇,这里正好在办白事,你们不至于玩这么大吧?”对方人多势众,顾恩亭势单力薄,不由得后退了小半步。
赛有材掸了掸衣袖上的灰尘,露出了满不在乎的表情:“我们按照白纸黑字的租约办事,别说是在办白事,就算棺材葬在里面也要拆。”
“租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