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身处衙门牢房,方博达也没有消停,醒过来之后骂骂咧咧个没停,连巡逻的司役都受不了,只得在路过的时候捂起耳朵,连呵斥都懒得呵斥他。
“我方博达在老陆家上工的时候,你贺君安还在东华国搓泥巴玩,凭什么陆羽把一家一档全权交给你打理?!”
“你烦不烦?!”终于,一名新晋的司役忍不住,用力拍打着牢门吓唬他,“你爷爷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赶紧闭上你的臭嘴!”
“我骂他关你什么事,你这么听不得我骂他,你是他儿子吗?”
“嘿——你”
“我在不在你面前骂关你什么事,你可以不听,我不可以不骂!”
“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你脑子才有毛病,你们全家脑子都有毛病,我看病得还不轻!”方博达骂得脖子通红,就差直接喷口水。
“呸——”司役忍不住啐了口唾沫,撩起两边的袖子管,打开牢门就往里冲,“看来不收拾你一顿,你这老东西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司役怒目圆睁,抽出腰间的皮鞭,恶狠狠地吼道,“打你!!!”
就在他要动手的时候,一只手突然从身后伸来,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兄弟。”扭头一看,制止他的不是别人,正是被方博达骂了一路的贺君安。
“贺掌柜,您怎么来啦?”
“这里交给我,你去休息吧。”
“行行行,”司役脸上的愠色顿时消散了不少,“郎大人交代过,你来了就让你自由发挥,我不打扰你了。”说罢,他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随后快步离开牢房,一刻也没有多耽误。
“老方,好久不见,没想到再次见面会是在这种地方。”
“呵呵,”方博达见了他,非但没有破口大骂,反倒是冷静了下来,“正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没想到当初那个吃不饱穿不暖的异乡人,居然有一天会成为玲珑钱庄的大掌柜。”
“只是陆掌柜抬爱罢了。”
“好一个抬爱”
“你为什么要故意被抓?”
听到他的话,方博达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奇怪:“什么意思?”
“我听司役说,你是被巡逻的司役发现的,也就是说他们在日常执勤的时候遇见了你像这种错误会是一个要跑路的人会犯的吗?”
方博达环顾一周,表情变得格外严肃:“你觉得我是故意的?”
“不然呢?”贺君安耸了耸肩,“一没有发布通缉告示,二没有加强巡逻力量,司役凭什么抓住一个刻意要逃跑的人?”
方博达没有多说话,只见他嘴角微微上扬,朝着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走近点说话,贺君安也没有闪躲的意思,大大方方地走上前。
方博达凑到他耳畔,压着声音说道:“可靠消息,煌南府不日就要变成战场”
“什么?”
方博达抓住他的手腕暗暗用力,示意他说话不要太大声:“既然你看破了我的想法,那至少证明你是个聪明人,既然是聪明人,我也就没什么好遮掩的,其实我这些日子都在赛有材身边卧底。”
“卧底?”
“风云钱庄在景明亲王的扶持下黑白两道通吃,强势介入墨轩集镇的关系网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垮了玲珑钱庄的分号,像这样的对手不能正面迎击,于是我就暗地与其他账房伙同,佯装与陆羽不和加入赛有材麾下,伺机套取一些有用的情报”
“原来是这样,”贺君安点了点头,“我想你是玲珑钱庄不,应该说是陆家的老臣,一路风风雨雨过来怎么可能会反过来捅刀子?”
“这一点你说错了,”方博达摇了摇头,“我追随的是陆老爷,不是陆家,也不是陆羽,反过来捅刀子是完全可能的。”
“啊这”
“陆羽在掌权之后,行事作风和上一任掌柜,也就是陆老爷截然不同,对我的器重程度自然也不比当初,有一点逆反心也是人之常情吧?”
“有道理,不过老陆他对你来说,应该是特殊的存在吧?”
“噢?”
“既然你追随陆老爷,那你就是亲眼看着老陆从小长大,像这种爱护之心有可能会变成逆反之心吗?”
“呵呵他是个聪明孩子,你也是。”
“过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