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你连自己该判几年都不知道就跟着他们一起犯案?!”贺君安再一次扯大了嗓门,吓得犯人心惊肉跳,随后又降低了音量,回到心平气和的状态,“不,你不是不知道,而是单纯地不想承认,因为你明白,承认罪行会让你付出难以估量的代价,同时,也会让其他同伴付出极其惨痛的代价,你不希望变成一个背叛者,更不希望自己落到一个难以挽回的田地,对吗?”
虽然犯人故作镇定,但是他的呼吸不由得越来越急促:“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让我猜猜看,是不是有个自作聪明的人教你只要嘴硬,坚决不承认,死磕到底就能逃过牢狱之灾?”
“呃”
“亦或者,有人向你承诺过,只要你不承认憋到死为止,你的家人就可以得到一笔不错的回报,反之,若是你敢供出同伴,家人就会惨遭灭顶之灾。”
在贺君安的节奏下,犯人的精神压力不断上下浮动,情绪也随之变得格外不稳定,思维在波动之中渐渐陷于混乱。
“你仔细考虑一下”贺君安的嘴角微微上扬,“为了自保,他不惜让你一个人独自面对全部的苦果,像这样的家伙会善待你的家人吗?不,他是个冷血、自私、无耻到一定地步的人,说不定会因为害怕你招供,防止官府把你的家人拉过来问话,抢先一步把他们消灭干净。”
“呃”
“我和那个人不一样,”说着,贺君安一屁股坐到郎大人的座位上,露出十分和蔼可亲却又有一些做作的笑容,“只要你肯把情况和盘托出,帮助我们将犯人绳之以法,非但不会被定罪,你和你家人还会得到周全的保护。”
“这”
“你和你的同伙犯下了滔天罪孽,我不追究你的责任已经仁至义尽,还有什么好考虑的?”
犯人没有回话,面部微微抽搐,不禁咽了好几口唾沫。
贺君安趁热打铁,再一次毫无征兆地咆哮道:“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
“我我我不知道”
“不要为了那些准备牺牲掉你的人而牺牲掉自己的一切,想想你的家人,他们还在等着你回去吃饭。”
“呃”
在一紧一舒的节奏下,犯人的语气发生了明显的变化,精神状态已然处在崩溃的边缘。
趁着对方动摇的机会,贺君安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铜镜,让犯人看看他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认真想一想,谁把你害成这样的?你的同伴。”
“呃”
“他们会为你伤心落泪吗?不会,只有你的父母会。”
“爹娘”
“你的同伴在你被捕之后,只会终日生活在惶恐之中,生怕你说漏嘴把他们卖了。”
犯人的瞳孔一刻不停地晃动着,就像是球桌上来回跳跃的乒乓球一样,难以寻摸其中的规律。
“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一条路,就是配合衙门的案情侦查工作,明白了吗?”
“方”
“嗯?”
犯人瑟瑟发抖,不由得喊出了某个人的名字:“主谋是方博达。”
“老方?”
“嗯,”犯人点了点头,“老方联系的我们,参加行动的基本都是玲珑钱庄以前的账房伙计。”
“为什么?”
“风云钱庄给了我们一大笔钱,要我们这么做,我们就这么做了。”
“我不明白,方博达明明是玲珑钱庄的元老人物,为什么要帮着风云钱庄做龌龊的勾当?”
“那个时候你知道的,明面上林家要靠着多收租子刁难钱庄,暗地里又有赛有材威胁我们,我们不得不放弃上工。”
“嗯,我知道。”
“老方就是在那一天变了个人,他把我们召集到一起,说什么自己在钱庄是三朝元老,却被陆羽弄得颜面尽失,一点都不尊重他,他觉得自己为陆家卖了一辈子的力气最后很可能要被一脚踢开”
“于是就倒向了赛有材”
“嗯。”
“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吗?”
“知道。”
“那为什么”
“自从被威胁不去上工以来,我们的生计就断了,虽然有赛有材支付的生活费,但在玲珑钱庄倒了之后就不再给我们发放,最后实在是被逼的没办法了。”
“于是你们就选择了铤而走险?”
“没有,”他苦着脸摇了摇头,“起初,我们跟着老方一起投奔到风云钱庄当账房,一切都如往常一样,不过是换了个掌柜的罢了。”
“然后呢?”
“然后你做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活生生掐断了风云钱庄的流水,把赛有材一步步往绝路上逼,上头没了油水可捞,下面必然是一片狼藉,拖欠工钱一拖就是个把月不说,还不让随意离开岗位,说什么离开了风云钱庄就意味着放弃之前的工钱,没过多久,家里断了经济来源,连下锅的米都没了。”
“原来是这样”
犯人带着哭腔问道:“贺掌柜,你答应过我的,只要我招供就不会让我坐牢,还会保护我的家人,你不会食言吧?”
“当然,”贺君安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不仅不会让你坐牢,还会给你安排一份工作,往后不用再担心没米下锅。”
“真的?”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