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镇司衙门的牢房,穿过一条幽深昏暗的走廊,走到尽头便是用于审讯的房间,为了让犯人产生心理恐惧感,房间没有设置任何的窗户,进出仅靠着一扇厚重的木门,阴冷潮湿加上光线昏暗,营造出了一种十分压抑的环境。
只见郎大人在木椅上正襟危坐,摆着十分威严的姿态,恶狠狠地瞪着刚刚被押解回来的犯人。
“招吗?”
犯人被司役打得奄奄一息,身上几乎看不到一块完好的部位,用极度虚弱的语气回道:“我只不过是路过,大人为什么咳咳咳——大人为什么要冤枉我难道像这样逼出来的供词对大人来说咳咳咳——就算是最好的呈堂证供吗?”
“哼,死鸭子嘴硬,来人”
一声令下,司役将一盆炭火搬到犯人跟前,里面有一把烙铁,被火烧得红彤彤的,就像是熔岩的色泽一样。
“看到了吗?”
看到刑具的那一刹那,恐惧瞬间占据了犯人的心头,不过,这种涌上来的情绪很快被另外一种感情压了下去,他没有回话,面无表情地看向一旁,好借此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这样的举动彻底激怒了暴躁的郎大人。
“让开,”郎大人轻轻推搡了一下司役,随后快步走到犯人跟前,抄起炭火中的烙铁,“本官亲自来。”
“是。”
郎大人没有马上动手,而是在犯人眼前挥了几下烙铁,通过这种方式威吓他:“想清楚,身上要是留下这个印记终生都去不掉,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招还是不招?”
“没做过就是没做过!”犯人依旧坚持不认罪。
“好小子”
犯人非但没有表现出亏心,反倒是用责问的语气教训了他一顿:“大人,镇上的人都说您是个好官,可现在看来,您手上一点点像样的证据都没有,却在动用各种刑具强行逼供,这个好官的名头得打一个大大的问号了!”
“你!!!”
郎大人刚一扬起手臂,对方十分不合常理,居然迎面破口大骂:“狗官,你是非不分严刑逼供,就算是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郎大人气得不顾体面,揪住他的衣领就吼:“泼才——!本官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正在这个时候,大门忽然被推开,一名司役站在门外向他汇报道:“启禀大人,贺掌柜来了。”
“本官正在忙!”
“他想看一看犯人。”
“不是说了吗?本官正在忙,让他在公堂等一等”
话还没说完,贺君安同司役擦肩而过,一脚跨过门槛进入审讯室:“郎大人,恕我冒犯”
“唉——”郎大人长叹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烙铁,“你来了也好”
这个时候,犯人骂骂咧咧地来了一句:“官商勾结,狼狈为奸。”
“你”
郎大人气得眼睛里都是血丝,反观贺君安倒是相当淡定,似乎当下情况在他的预期范围内:“郎大人,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
“你想审?”
“可以吗?”
“这”郎大人思忖片刻,最终还是松了口,“行吧,交给你一炷香时间。”说罢,他大手一挥,领着一班司役离开。
他们离开之后,审讯室忽然安静下来,连炭火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好了,现在就剩我们两个了。”
“”
贺君安没有使用烙铁的打算,也没有折磨犯人的想法,只见他一言不发走到对方面前,双目死死盯着他看,像这样保持了许久的沉默。
直到犯人的神情有了细微的变化,眼神变得飘忽不定,他方才开口问道:“认识我吗?”
“传说中的玲珑钱庄贺大掌柜,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像我这种默默无闻的账房配认识您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年我在钱庄上工的时候,你应该就坐在我左边第二个位置,大门正对面的柜台就是你负责的,对吗?”
“呃”
“看来是说对了。”
“为什么要袭击外卖小哥?”
“再说一次,我只是碰巧路过,仅此而已。”
“碰巧路过?”
“对。”
“你觉得我信吗?”
“公道自在人心,信与不信,与我何干?”
“好一个公道自在人心,”下一秒,平缓的语气不再,他毫无征兆地冲着对方咆哮,“你这家伙究竟怀着何等恬不知耻的心情用如此大义凛然的语气说出这种话的?!”
犯人顿时慌了一下:“我”
“放松”贺君安又恢复了同平常一样温和的语气,前后对比差距非常大,简直就像是精神分裂一样,“不要紧张,我没有别的意思。”
“你究竟想说什么”
话还没说完,贺君安故意开口打断:“对了,你知道故意伤人的罪名一旦成立,按照煌夏律例要面对多么严重的牢狱之灾吗?”
“我不会承认罪名的”
“看来不是没做,而是单纯地不想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