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逐渐沉入西边的地平线,晚霞犹如一把烈火侵染了天空,与之遥相呼应的是沉浸在喜气之中的天门村,为了给村长家的喜事添彩头,家家户户在门前挂上大红灯笼,门头则是点燃了红色蜡烛,逢人便作揖互相道喜,就好像是自己家办喜事似的。
村长家门前摆满了用红布铺出来的席面,大大小小三十桌,每一桌都放着七八道热气腾腾的菜肴,送菜的、帮厨的、端菜的村里人一个接着一个进进出出没个停,可见为了自己的孙子顺利娶亲,村长确实大费了一番周章,不光是宴请全村,还邀请了附近村镇的贵宾,算是下了他们老姚家积攒下来的血本。
“快快快,你,把东西都收进去,摊成这样像什么话!”老村长拄着拐杖,亲自来到第一线统筹,把整个婚宴现场安排得像是一口大热锅,而村里人都像是热锅上手忙脚乱的蚂蚁,“你,那边还得多挂几个灯笼,空落落的不舒坦你,那边桌布葬了赶紧去擦一擦,没看见都是油渍吗?等等你,那边地上扫扫干净,免得贵宾脏了鞋子”
趁着他身旁没有人的间隙,老李头看准机会凑上前,压着声音在他耳旁问了一句:“村长,虽说姚天成家立业是一件大喜事,但武家的丫头毕竟还没过丰茂祭,现在完婚的话这不太合规矩吧?”
老村长满不在乎地回道:“丰茂祭只不过是个形式,换作年龄来算的话,武熙语已经算是成年。”
“年龄归年龄,祖制归祖制,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就是等到过了丰茂祭才能算成人,像这样火急火燎地把事情给办了旁人看来就好像是对某人有什么顾虑。”
老村长用冷冷的眼神瞟了他一眼:“你说的某人是谁?”
“呃”
“我听说你家猴孩子跟贺君安混得不错,”老村长脸色一沉,连连用拐杖戳击松软的泥地,“奉劝你一句,你全家老小都在天门村,明年的地怎么分还得我说了算,站对自己的位置才能让自己家过得舒坦一些,你说我说的对吗?”
“对对对”
“还有,你的猴孩子跟宋家姑娘的事情是我明里暗里一手撮合的,既然我能安排他们在一起,那自然也能拆散这段姻缘,希望你好自为之。”
听了他的话,老李头眉宇紧皱,唯唯诺诺地问道:“我已经一整天没瞧见我家臭小子了,村长知不知道他在哪里?”
“你可以去那个异乡人办的养鸡场找找。”
“早就去过了,养鸡场里不但见不着他的影子,而且鸡的饲料都没按时投喂,想必是从早上”
“啧,这小子成天吊儿郎当的,指不定去哪里混姑娘了?”
“我的孩子我最清楚,不成器归不成器,是非曲直还是分得清楚的,若不是得罪了人,怎么可能平白无故消失不见”
“呵呵听你这话的意思,好像是在说我把他给藏起来了?”
“我家儿子十分重视贺君在天门村开办的产业,每天天不亮就出门去养鸡场料理事务,没道理”
“行了行了,”老村长摆了摆手,“我看你是老眼昏花没有看清楚,再去养鸡场找找他吧?”
“村长”
正在这个时候,一名村长家的世交子弟冲了过来,看面色十分慌乱,轻声在老村长耳畔汇报道:“老爷子,武家姑娘方才趁守门人一个不注意,企图撞墙自尽。”
“什么?!”
“幸亏我们及时拦了下来”
“下次说话不要大喘气。”
“是是是,”世交子弟连连点头,“眼下她伤得不轻,额头都磕破了,您要不要去看看她?”
老村长气得脸色微微发青,二话不说就扯着世交子弟的衣袖,撇下老李头走向了关押武熙语的屋子。
此时此刻,武熙语被双手反绑,用麻绳完全固定在承重柱上动弹不得,防止她再一次自寻短见,仔细一看,她不止是磕破了额头,连手腕和脚踝上磨出的伤痕也越来越严重,天知道像她这样一个柔弱女子是凭借着什么样的毅力去挣扎的。
“事已至此,胳膊拧不过大腿,你就别闹了吧?”
“要么放了我,要么我就死,很简单的选择。”
“你说你这又是何苦”
“是你们都在逼我”
“唉——要不是我家年年靠着村长接济,肯定不会帮他做这种事情的。”
负责看守她的守门人实在是不忍心,便用干净的手巾替她清理伤口,可往往清洗完一遍又会磨出新的伤痕,无论怎么劝说,她都没有放弃过挣扎,实在是没办法,他只能用制作衣裳的布料充当缓冲物,暂时帮她包裹住与麻绳接触的部位。
刚一完工,老村长推门而入,吓得他一个哆嗦碰到了她的伤口。
“嘶——”
守门人下意识将布塞回了她嘴里,随后小声道歉:“对不起,弄疼你了”
“你这个粗口,”老村长拄着拐杖走到她跟前,气得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上来就给了她一记耳光,“让你高攀上我姚家的门已是你天大的福气,还企图自尽要挟?”刚打完一记耳光,紧接着又抬起手想甩上第二记,却被守门人给拦了下来。
“村长伯伯,她都这个样子了,您”
老村长死死地瞪着他:“你什么意思?”
“我只是觉得这样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