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半日,落日城内便充斥着战胜的消息,百姓皆到街头欢庆,街上的店铺小贩也都重新开业,城内一片欣欣向荣之象。
还有不少人聚集在知县府前请求见一面那传言中以一人之力击溃二十万敌军的“神女”,但帝昕妍自然不可能出去见这些百姓,所以只能由知县凌云来周旋。
与外面喜庆的氛围不同,帝昕妍坐在床边按照身旁大夫的叮嘱仔细地给床上的男人敷药。
一道道皮开肉绽的伤口横在男人坚实的躯体,看得人触目惊心,而帝昕妍见到对方伤得这般重,浑身更是不住地散发低气压,似乎是把一旁可怜的大夫冻死。
这大夫乃是凌云特意请来的男大夫,毕竟在这个女尊的世界,男子的贞洁十分重要,身子不可被女人轻易看去。
本来是该这大夫为黎晓上药治疗,而帝昕妍去屋外回避的。但奈何这姑娘执意要亲自动手,加上躺在床上的男人身体本能不让除这姑娘以外的人靠近,所以男大夫也只能在一旁默默看着,偶尔纠正一下帝昕妍的手法。
但自从帝昕妍身上的煞气越来越重,男大夫可怜巴巴地想,其实要他滚出去候着也是可以的。
好不容易待帝昕妍敷好了药,包扎好伤口并给男人盖好被褥,听着对方逐渐平稳的呼吸,她的心才渐渐安定。
感觉屋内的温度高了不少,那大夫差点喜极而泣,这位祖宗终是愿意收神通了。
可偏偏在这时,院内传来声响,不消片刻,屋门被人大力推开,一个上半身绑满纱布的男子冲了进来。
对方一进来就把视线转向了床上的黎晓,大喊了一声“陛下”便飞扑到床边跪下,丝毫没给屋内其余两人反应的机会。
那人眼中含泪,目光悲切,仿佛躺在床上的男人已经死了一般。
帝昕妍见状不爽,趁那人没有再说话的时候便一掌将对方劈晕,甚至还虾仁猪心般地吐出两个字来:“聒噪。”
把人打晕后,帝昕妍抬头看着那目瞪口呆的大夫,眼中的意思十分明显。看着作甚,还不快把人带出去。
大夫嘴角微微抽搐,但还是不敢有丝毫抵抗。
正当他准备把倒在地上的人拖走,几个小厮快步进屋,抬起倒在地上的男子便往屋外走,而紧跟在他们身后的凌云站在门口对帝昕妍致歉道:“逆子念主心切,多有叨扰,还请姑娘见谅。”
帝昕妍不置可否地摇摇头,示意自己并不在意,反正那家伙进门没几秒就被自己打晕了。
其实在看到那人与凌羽七分相似的脸时,帝昕妍就猜到了对方的身份,凌羽的哥哥,凌轩,那个士兵口中的凌将军。
其实帝昕妍不是不能了解凌轩的激动,毕竟如果不是黎晓的扶持,凌轩怕是难以冲破世人的偏见,成为如今的大将军。这份知遇之恩,但凡是个有良心的人,都会有所动容。
且帝昕妍听闻,之前凌轩在战场上被一招击落,似乎也是因为看到黎晓的情况乱了心性。
因此,对于这个人的印象,帝昕妍还是不错。
只不过……
凌云见帝昕妍并未动怒,心下松了一口气,这位姑娘实力强大,脾气更是难以琢磨,她还真怕对方一个生气就烧了她这知县府。
“既然无事,那本官便先告退。”
说完,凌云准备出屋,毕竟城内还有不少事宜等着她处理。
但帝昕妍却叫住了她:“凌将军似乎伤势很重。”
凌云听到这话,手指微动,但还是笑道:“是不太好,不过这些伤对轩儿来说不算什么。”
“他根基已毁,日后大概不能再习武,凌大人觉得这叫不算什么。”
没想到对方一眼就看破了凌轩的伤势,凌云先是惊讶地回视帝昕妍,而后露出一丝苦笑:“果然瞒不住姑娘的眼。”
说完,她微微一顿,语气充满的惆怅与不忍:“轩儿自幼便讨厌这世间对男子的偏见,执意要习武。如今好不容易成为镇守一方的将军,我又怎么舍得告诉他这事?”
“但你总是要说的,”帝昕妍铁石心肠地戳破了残酷的事实,“而且以凌将军的本事,怕不是要不了几天便会发现自己身体的异常。”
凌云听到这话,嘴角的笑更加苦涩,屋内一时陷入沉默。直至一个药瓶被不偏不倚地抛到凌云手中,屋内才重新响起帝昕妍的声音:“此药连续服半月,可以慢慢修复根基,只不过之前的武功大部分是回不来了,只得他自己修习补上。”
短短几句却在凌云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她愣愣地看向帝昕妍,但对方已转身照看床榻上的人,不再理会她。
原本站在床边的男大夫作揖请她离开,而凌云也不矫情,在对帝昕妍作揖行了一礼表示感谢后,便随那大夫离开了房间。
等人都走了,帝昕妍戳了戳床上男人的脸颊。
“人走了,可以睁眼了。”
男人闻言果然睁开了双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其实刚才在凌轩进门喊那一声时,黎晓便醒了,这也是为什么帝昕妍立刻把人打晕的原因。毕竟能把昏迷的人喊醒,确实是聒噪了些。
男人看着面前之人,伸出右手似要触碰她的脸颊。帝昕妍皱眉,握住男人的手将其塞回被中,只不过之后她并没有收回与对方交握的手。
“不要乱动,省的伤口开裂。”
话说得无情,但感受着手中传来的温度,男人的唇不自觉地勾了勾。
帝昕妍见状,扭过头,一脸嫌弃道:“别笑,像个白痴。”
只不过,在黎晓看不见的角度,她的嘴角也同样勾了勾。
好了,现在是两个白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