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靖不解地看着他。
“为何?”
陌千迢苦笑,习于执笔挥毫的那手攥紧成拳。
“在下只怕一握笔勾勒人形,这手便会不听使唤地画成那人身姿。”他道,“若是在外人面前这般猝不及防地睹物思人,可就太失态难堪了。”
徐子靖静默了半晌,缓缓才又问道。
“既不再替人画像,妙笔逑光今日又是如何营生?”
陌千迢翻翻袖口,掏出了几张符纸递给对方。
“在下如今在石门山上桃花源内修行,替人捉些小妖除祟。”他道,“但愿驿城不会有在下派上用场之时,可徐叔若是改日有此般困扰,在下定竭力相助,这叠符纸内已灌注了在下灵力,只需于上头留下讯息并抛出窗外,符纸便能自行寻到在下。”
徐子靖有些半信半疑地接下了符纸。
“陌公子,十多年来,你难道对驿城便无半分牵挂或不舍?”
陌千迢苦笑。
“那又如何可能呢。”他哑着嗓道。
徐子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既是如此,又为何——”
“咚咚咚!”
陌千迢尚未能听清他说些什么,便听见一串脚步声急急奔来。
“徐叔!那几份卷宗千重都签核过了,后续便交由徐叔啦——”
闻言,徐子靖起身朝陌千迢微微颔首致意。
“老朽尚有要事在身,陌公子难得来一趟,再陪陪城主吧。”
陌千迢亦是站起身来,目送对方离去。
任千重在廊上与徐子靖擦肩而过,长者交待了几句话,小少年应了一声,随即便疾步走进房里,手里捉着些什么,陌千迢一时看不清晰。
“陌叔叔,千重回来啦。”
待少年在他身旁站定后,陌千迢才看清对方手中的是个绣满繁复祥兽纹的深色锦盒。
任千重缓缓掀开盒盖,将一样不过巴掌大的事物捧在手心里看了看,而后递至男子面前。
陌千迢低头,瞧见一块刻了几只獾与喜鵲的凝白玉佩,静静躺在少年掌上,不过一眼,他便忆起这块玉佩的原主是谁,霎时瞪大了双眸。
看见他的神情,任千重轻轻弯起了眉头。
“看来陌叔叔认出这是我爹的玉佩啦。”
“那是自然,毕竟是义兄日日佩戴之物。”陌千迢的脑海里一瞬间浮现了驿城城西那段伴随着痛楚的记忆,双膝似又隐隐作疼,只得苦涩地勾勾唇角。
任千重蓦地伸出手,将那玉佩塞进了陌千迢手里。
男子不解地看向他,任千重却只是有些孩子气地咧嘴一笑。
“这玉佩,今后便由陌叔叔替我爹收着吧。”
少年的笑容再度令他回忆起故人从前的任性模样,陌千迢的指尖在那白玉上轻轻滑过,随即敛了神情,肃然摇头:“这可是你爹留下的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