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由何宪率领的驿城守军依旧在城墙外与东坂大军对峙,军纪严明,丝毫不曾懈怠。
“您早!今日瞧见城主了没?”
“瞧见啦!城主方才巡查过城南街市,那身红衣惹眼得很,见了便觉精神百倍!”
“阁下所言甚是!听闻城主今晚又将宴请城中富家呢!”
“任府今夜想必备上了许多珍馐佳酿,真想亲眼见见百川殿那宴席的盛况!”
“外头还有东坂敌军团团围着呢,城主竟还有闲情逸致请人宴饮?”有谁不解地问。
“噓,你懂得个头!城主选在此时邀那几户大家于任府齐聚,想来肯定有其原由,说不准便是在商量城内大事呢!”
“可不是嘛!城主虽然向来随性恣意,但从来不会放任外人欺侮咱们驿城,这回肯定也能出其不意地退敌,说不准明日那群东坂人便会自行离去了!”
傍晚时,一艘接着一艘渔船自驿城北部的虎尾港扬帆出海。
陌千迢正在其中一艘船上,随手画着一艘艘舟楫航行于海上的景象,但海潮汹涌,颠簸不已,少年脚步晃了晃,差些便要摔了一跤,被一旁的人及时伸手扶住了。
“多谢义兄。”陌千迢讷讷地道谢。
“逑光总是一拿起笔来,啥都顾不上了。”
任青山玩笑地说:“这甲板上震荡得很,不如晚些再画。”
陌千迢张嘴:“此般海景难得,不画着实可惜……”
话未说完,又是一阵波浪袭来,打得船身左晃右晃,他一不经心又踉跄了一步,这下子实在不好再反驳任青山的提议,只得讪讪地将画了一半的画纸给收回画箱里去。
“义兄,还需多久才会抵达垂杨?”少年一手抓着船舷,如此问道。
“照这船速,明日晌午不到便能到!”任青山扬声回答。
陌千迢应了一声,接着说道:“义兄这回扮作渔夫出海之举可真是妙计!城中百姓肯定不曾猜到咱们趁着暮色乘了船,且那一艘艘渔船的船舱内还载满了精锐部队!”
被少年如此吹捧了几句,任青山很是得意地笑。
“古有吕子明白衣渡江,咱们自然也能效法一番,此时于驿城内,任府肯定十分热闹!”
谈及此事,陌千迢也不禁跟着笑了。
“骆大哥这时大抵正身穿义兄的衣袍,于百川上殿同城里几位大家主宴饮呢!”
少年颇觉有趣地说,“只不知当那几名家主瞧见殿上站着的不是义兄,却是骆大哥时,该如何措手不及了。”
“无妨,只需任府自外头看来似是十分热闹便足够了。”
任青山道:“若是能成功令人错以为梧羁仍在城中行走,骆大哥这回的使命便算是达成了!”
“也亏得您想得出如此铤而走险的计策来,若是那几名家主出了任府,转头便向外人说了府内之人非是您的事,又该如何?”徐子靖走来,一脸不赞同地说道。
任青山却是摆了摆手。
“梧羁早已吩咐骆大哥将宾客们尽可能留得晚些,若当真留不住人了,府里也备有烈酒等着那几人,待家主们许久后离开任府,再向外头的人戳破此事,咱们早已乘船出港,在前往垂杨的半路上了!”
他道,“此计确实称不上万无一失,但起码迅速有效,子靖叔,您若是另有良策,梧羁随时洗耳恭听。”
徐子靖本想反驳,但又确实百思不得其余的计谋来,只得颇是不甘地拂袖离去。
满面沧桑的男子离开后,陌千迢轻哂道:“义兄又惹得徐叔难堪了。”
任青山却朝他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