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坂确实是众将云集。”
红衣的男子道:“可又何足为惧!”
他一手抚过长刀的刀柄,再不瞧那群集的敌军一眼,姿态极其桀傲不驯。
任青山那丝毫未曾将东坂将士放在眼中的态度激怒了众人,有谁火气一燃,提枪便冲了过来。
陌千迢调转马头,有些担忧地低声唤了句:“义兄!”
宋奕正要趋马向前拦住敌将,任青山却大喝一声:“博仁,慢着!”
持枪的大汉咆哮着朝任青山冲来,后者却仍在抚着恨古金刀,面上无端地自信,连眼皮都没撞一下。
陌千迢和他靠得近,看得胆战心惊,看着那枪尖不断逼近再逼近,却在捅进任青山胸前那千钧一发之际,堪堪停下了。
陌千迢猛地转头,那敌方大将原是以万马奔腾之势奔驰到任青山面前,此时却在距离对方仅有几尺之处,生生地停顿在原地,怪异的是他不光脚步顿住了,嘴里还不住发出咯咯咯的怪响。
众人俱是静下,看着这诡异的一幕!
众目睽睽中,那大汉缓缓向前一栽,颓然面朝地趴倒,脑后插着一枝红尾的羽箭。
在场诸位还未明白发生了何事,任青山却终于抬头了,朝庸城最上头一圈的阶梯挥了挥手。
“施前辈,您可晓得任某为何不惧了?”
他朗声笑道,“任某虽鲁莽,驿城却绝非好惹的。”
陌千迢亦抬首望过去,只见那列阶梯不知何时被一队精神抖擞的弓兵给占据,任氏和驿城的大旗被高高举起,为首者是名看上去沧桑得很,眼神却明亮无比的中年男子。
那人仍一手持着大弓,想来方才那惊险的一箭便是由他所射出。
徐子靖吹胡子瞪眼,朝底下的任青山大吼。
“城主您不要命了是吧?”
任青山赔笑道:“子靖叔好箭术,该让弟兄们都见识一番。”
陌千迢只觉心口仍砰砰地慌乱跳了老久,直到他想通了之后,悬着的一颗心才终于回到原位。
想来徐子靖早已习于任青山每回擅作主张,只带上精锐替人平乱,便总引发意外之事,便不顾任青山要他留在驿城的要求,只留下大将何宪守城,而后便亲自领着一队弓兵,追在任青山的队伍后进了庸城,伺机而动。
任青山总是任性妄为,徐子靖追随他数年,也已见怪不怪了,只是事后的唠叨一次比一次更漫长难挨。
上有徐子靖的弓队虎视眈眈,下有任青山与宋奕领着驿城军蓄势待发,不过须臾之间,东坂军伍便趋于劣势。
施文昊察觉自己反被包围,激愤不已,原先还有闲情逸致摇着纸扇,这下子却是气得面色铁青,而身旁的庸城之主朱谨不知何时早已又逃离了此处。
“如今既然庸城内乱已定,百姓无虞,施前辈,不如便当这回是晚辈识人不明,牵连您来庸城一趟。”
任青山提议道:“我们何不各退一步,您将东坂将士撤走,让驿城军离城,晚辈决计不会碰您分毫。”
唯一完好的左眼里盛满屈辱,施文昊将折扇攥得咯吱响,他看了一眼团团围住东坂军伍的驿城大军,再看看城中央号称冠绝七十二城的任青山,衡量半晌,似是决定把不甘给暂且咽下。
“退!”施文昊下令。
“恕晚辈不送了,施前辈。”任青山勾着嘴角,对施文昊如此说道。
“这帐,来日定教任城主加倍奉还。”施文昊咬牙切齿道。
任青山闻言,微微扬起头,举手投足间有着睥睨众生的张狂气度。
“任某翘首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