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青山顺着看了过去,却见到朱谨那肥壮的身影,正步步艰辛地向上挪动,似是想逃离些什么,但他还未及开口,此时却听一声号角自另一头凌空响起。
“困住驿城任青山!”
数不清的马蹄踏在石阶上,蹄声响亮。
任青山勒马回首,往那声大喊传来的方向看去,竟瞧见往上几阶的街道上站满了打着东坂城旗帜的兵士,将驿城大军离城的道路全都阻挡,领头之人却是一身绸衣,独眼长发的施文昊。
陌千迢讶异地瞪大了眼,宋奕捉紧了手中双戟,任青山却是十分沉着,扬声发问。
“施前辈,您不在逐仙楼里待着,来庸城做甚?”
施文昊昂首,极为高傲地哼了一声。
“自然是听闻了任城主您的暴行,因而急忙赶来营救庸城。”
任青山皱起了眉头。
“暴行?”
他道,“施前辈何出此言?”
施文昊举起纸扇,遥遥地比向那群委屈地被绑住手脚的灰衣人。
“任城主带兵强闯他人之城,滥伤庸城百姓,罪证确凿,又有何颜面统领七十二城!”
“一派胡言,任某乃是受朱城主所邀,至南地替庸城平内乱,有朱城主书信为证!”任青山大声说道。
施文昊却是毫不买账的模样,嘲讽地一笑。
“当真如此?那信在任城主手中,真伪但凭您说,又有几成可信?”
他说道:“朱城主,您说呢,您可曾传信向任城主求援?”
话音一落,任青山臂上青筋毕露,那名先前逃之天天的庸城之主朱谨慢吞吞地自东坂军伍后头走了出来,在驿城众人愤怒的目光逼视之下缓缓走至施文昊身旁。
“驿城天高地远,区区朱某,哪里请得动任盟主?”
朱谨面上带着得逞的笑。
“况且,不过几个农民闹事,是闹腾了些,但庸城还不至于不济到没能对付这帮恶民!”
“您听,您听!”施文昊得意地掮了掮纸扇。
“朱城主既然未曾向您求助,任城主您此般闯入庸城之举便天理难容,难辞其咎!施某人今日便卖朱城主一个人情,将您清剿于此!”
受人所迫,任青山却冷静了下来,面上没半分惊惧之色,回头看看身边马背上的少年,勾起唇角笑得调皮。
“逑光,瞧瞧,他们以为胜券在握了呢。”
陌千迢一身陈旧的布衣,手里不动声色揪紧了缰绳,表面上却是淡定如常的神色,当着千百敌军与他闲聊几句。
“义兄被这庸城与东坂城联手诓了一回,该当如何?”
“没想真给子靖叔给说对了,回头肯定又要给他捉着念叨!”任青山哼哼道。
“咱们自是得打得那施前辈及朱城主屁滚尿流,否则怎能对得起随梧羁长途跋涉至此的驿城弟兄?”
东坂军那头,施文昊听那两人就这般如入无人之境地谈笑起,甚至扬言要狠狠地痛揍他一顿,脸面很是挂不住,瞧上去仿佛十分想要抢过身旁护卫的长枪,直直往任青山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脑子上砸去。
但向来自诩儒雅的施文昊勉强止住了冲动,只是用力地阖起纸扇,怒声开口。
“尔等好生悠哉!便不怕施某人这便下令让众将动手剿敌?”
任青山在马背上缓缓转过身,慵懒惬意的身姿活像只晒过暖阳意犹未尽的大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