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某城有位大户人家闺女,不幸遭到采花贼玷污,少女原与一名书生私定过终身,可出事后,书生竟认定肯定是女好不检点,便存了心思要抛弃这女子,女子家里也当此事屈辱,强行将其锁在府内,不见天日。”
“女子十月后产下一婴孩,母子在府里不受怜惜,好便带了婴儿逃去据说是书生任职的那城里。”
“那书生如愿成了大官,住最大的房,娶了最富裕人家的小女,可从前那些殷殷哄开少女闺房的事情,他都记不清了,于是那夜当书生与娇妻云雨中被那落魄女子敲窗惊扰时,他极其怒火冲天,隔窗嚷着要她别站他房前,晦气。”
“女子其实早已不抱希望,卑微地只愿他照顾好自己的骨肉,便将奄奄一息的孩儿递了过去,但男子却像是捡到了极度肮脏的玩意儿,猛地甩开手,那弱小、软乎乎的婴孩,便这样砸在地上,了无生息。”
“女子发狂了,书生在房中事不关己地让她赶紧离去,语毕还自认为慷慨地朝外施舍一般丢了块玉牌出去。”
“那夜,外头确实彻底没了声响,可隔日却有家仆在书生的窗外发现了一大一小的尸身,好头破血流,睁着眼不肯安息。”
任青山饶感兴趣地洗耳恭听,听一半却被陌千迢悄悄揪了下衣袖,他以为少年不敢听血腥之事,回头安抚道:“驿城有为兄在了,断不会有此般荒唐之事,逑光莫忧。”
他说着便又转过头去让摊主接着讲后续,见任青山不为所动,陌千迢蹙起眉,又拽了他两下。
“义兄,眼下不是听书之时吧?”
他急急道,“咱们跟丢了!”
任青山闻言,这才转过身去瞧人潮熙攘来来去去的街道,颇是夸张地倒吸了一气。
“曝年可有见到骆大哥往何处去了?”
陌千迢大概比划了一个方向。
“似是从那木雕铺子后拐弯了。”
两人别过糕点铺子摊主,往少年所指的木雕摊子走去,陌千迢正想拐进那堆得杂乱的小巷,却被任青山拉住了。
“逑光,等等!”
陌千迢只得停下步伐。
“义兄?”
任青山拉他往铺子上走去,两眼放光。
“瞧,今日又有新品呢!”
只见他伸手捧起了摊上一座小巧精致的木雕假山,凑在眼前看得着迷。
陌千迢有些哭笑不得,不禁大喊道:“义兄!”
少年平时甚少这般大声嚷嚷,这一喊的确起了作用,至少任青山终于放下了那座假山,举起手成投降状。
“好,好,这就走了,逑光别恼。”他赔着笑脸道。
陌千迢却知晓他这毛病改不掉,只是无声叹了口气。
那巷子昏暗凌乱,未曾刷洗过的石板地上积叠了堪比人高的木箱,身在其中,犹如走在巍巍高墙之下。
陌千迢环顾四周,没瞧见骆征鸿身影,忍不住咕哝:“果真跟丢了。”
任青山面上却仍挂着笑容。
“骆大哥大抵是进了这巷弄没错。”
只他看着四散的木箱,若有所思地揉揉下颌。
“肯定是透过这儿,往哪儿去了。”
陌千迢看着巷子的尾端,“莫不是顺着路跑了?”
红衣的男子双手抱胸,摇了摇头。
“那男人神出鬼没,估计没这般单纯。”
“若非沿着这巷弄走了,又如何能离开此地?”
任青山咧嘴一笑:“梧羁不知。”
他笑着伸出一只手,“可逑光不觉得这些箱子瞧上去便十分碍眼吗?”
在陌千迢察觉他想做何事之前,任青山已然伸手将散落的木箱推拢起,集中到了墙边一隅。
“此处,肯定有藏有端倪。”